刚滑开锁屏,视线里就出现一双穿着老北京布鞋的脚。
她抬头往上看,是个年轻男人。板寸头,深窝眼,穿着一件白色短袖马褂,人站在摊子前,也不说话,等着大爷研完墨抬眼,他轻轻叫了一声:“周爷。”
“写板子啊?”
“是,坊里添了新活儿,缺人手。”
周爷点头:“等着,手里还有块板子。”
“行。”年轻男人聂山南应了声,身子往单鞘面前一站,觉得不对,又往右边挪了两步。
单鞘眼睛落在他的背影上,跟着他挪了挪。
聂山南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单鞘讪讪一笑:“太阳照着眼睛疼,你给挡挡呗。”
话听着就无耻。
聂山南却没什么反应,扭回头,两三秒后,又往后面退了两步,把单鞘整个笼进阴影里。
周爷板子写得很快,单鞘拿在手里,游龙走凤的几个字下面还有排小楷字:正经人干正经活儿。
单鞘“扑哧”笑出声,被周爷一瞪,没敢多作声。
单鞘付钱的时候,周爷说什么也不收:“工作落下来了再给也不迟。”
单鞘这下有些为难,眼睛在周爷跟聂山南身上来回转。
“周爷的规矩,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聂山南开口解释。
周爷又翻出一张纸板,问聂山南:“内容跟以前一样?”
“一样。”
“听说贺老师要回来了?”周爷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画笔锋尽显。
聂山南谦卑地站在他身边:“是,市里组委来了好几次电话,要他一定出席。”
“他身子骨好,爱折腾,前两年还爱跟我一起喝喝茶,这两年就不愿意待着了,喜欢跳跳舞,越活越年轻了。”
聂山南轻笑:“是件好事。”
周爷提笔:“这几天怎么不见小水北?”
“出差了,今儿下午就回来。”
“前些日子我打坊门前过的时候看见他跟个女娃娃说着话,逗得人家脸都红透了。说到底年纪轻,有些事儿做起来没轻没重,你平日里多管管。”
“会的。”
……
两人说着话,单鞘插不进去嘴,只好把钱收了回去。
对面茶馆的位置被人占了,单鞘找不着空座儿,包往地上一放,还坐在台阶上。
她低头滑着手机,总觉着有人盯着她,抬头的时候却寻不到人。一来二回的躲猫猫游戏让她有些烦了,索性走回书桌旁边跟聂山南并肩站着。
“哪里写得不对?”周爷望着她手里的板子问。
“没,写得很好。”
周爷又问:“拿过针线没?”
她答:“拿过。”又说,“小时候裤子破了自己缝的。”
聂山南看着她,一丝笑意藏在嘴边,没敢牵扯出来。
周爷摇摇头,手里握着的笔不停。
巷牌底下有吵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