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瘸子和方雨羽出了城,一路上往西边走去。二人上了官道,借着月色继续赶路,幸好今天天晴无云,那月光冷冷的照在官道上。
马瘸子背着木匣子,方雨羽背着包袱。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马瘸子虽是跛脚,速度一点也不慢。方雨羽跟着一路,偶尔走的慢了还要小跑几步才跟的上。
二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走了约一个时辰。只见马瘸子在一小路口边下了官道,往一旁的小路上拐了进去。方雨羽见状连忙快步跟上。这小路约一尺来宽,路两边杂草横生,要不是马瘸子带着,方雨羽这大晚上的就算是有月光也很难发现。
方雨羽抬头看了看前面带路的马瘸子。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跟了上去。二人在小路上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时路两边已经是一片树林了。隐约间还能听到水声。
果然,绕过树林,就是一片河滩,在那河滩边上有个竹篱笆围成小院,院内三间小瓦房。马瘸子带着方雨羽走到院门前,伸手推开院门,然后示意方雨羽在院中等着。
马瘸子径直走到边上一间房子窗前,抬手在窗子上拍了四下,“啪啪,啪,啪。”
“谁!”一个苍老带着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老杨头,是我,马瘸子。”马瘸子低声回应道:“伯爷家出事了,我要去找张道爷。”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老杨头抬头看了看马瘸子,又看了看他背着的木匣子。马瘸子侧开身子。这时老杨头又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方雨羽。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一皱。
“伯爷家的公子?”老杨头开口问道:“伯爷怎么样了?”
“伯爷现在下落不明。出事后我在城内草草调查了下,听府衙的衙役们说,并未发现伯爷的尸首。后来我又到现场看了下,我感觉伯爷应该是被人掳走了。时间太紧了。我还没来的及细查。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按事先约定好的,先送小公子去张道爷那里拜师。让北派真武观护着小公子。”马瘸子看了看方雨羽继续说道:“这一路上走得急,还有不少首尾没处理。也不知道那放火的贼人有没后手。我只能尽量先带着小公子先走一步。”
马瘸子然后又跟老杨头简单的说了些当时的情况。不过交谈中并未提及周詹薇的事。然后老杨头回到房间内,不一会儿,提着个灯笼,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领着二人往最大的那间房子走去。推开房门,将灯笼插到门框上,又点燃房间里的油灯。顿时房间便亮堂了起来。
老杨头走到房间里,然后搬来一张桌子,马瘸子见状,示意方雨羽爬上去。
方雨羽爬上桌子后,疑惑的看着二人。不明白为什么让他上来。这时老杨头开口说道:“小公子,看到房梁上的盒子了吗,那里面装着的是伯爷的东西。前些年便放到我这里了,为了以后出变故,留的后手,至于里面是啥玩意,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当时便交代了,这东西只能由你亲自打开。今天马瘸子带你来了,那便把这盒子取走吧。”
方雨羽听完这话,心里对方伯爷又多了些许疑惑。暗自说道:“又是后手。我爹这是干啥了,到处是后手,这么能,怎么还被人算计了呢。不管了,先看看里面装的啥。”双脚一蹬,伸手一探,便将盒子抓在了手中。顺势便跳下了桌子。然后吹了吹盒子上的灰。“吧嗒”一声,盒子被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把钥匙,两封信,一幅地图。
信封上写着两个名字,一封是给方雨羽的,一封是给张元钦张道爷的。
方雨羽拆开信凑到灯前快速的看了起来。信里内容大概是说这是方伯爷安排的后手,就是为了有一天方家突生变故。又说了那钥匙和地图的事,是方伯爷留的一个有许多财物的地点。又交代的另一封信一定要方雨羽亲手交给张道爷。张道爷看过后自然明白方雨羽拜师之事。
看着信上的内容,方雨羽顿时感觉自己老爹是个大谜团。虽然知道老爹平时有许多江湖朋友,自从方伯爷的最后领兵出征,即将大获全胜时,朝廷下旨,临阵换将后。方伯爷便与朝廷交了手中的兵权。只留了些许亲卫。平日里也不参与朝廷的事。更多的是与江湖上的朋友一块喝酒,比试。
也正是如此,方雨羽时不时的受到来自这些江湖朋友们的指点,各种花样的小手段摸了个门清,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一波又一波。伯爷的好友也时常与方雨羽比试。渐渐的,方雨羽的胆识与眼界还有身手都不亚于一个行走多年的江湖人士,只不过没有正式的在江湖上走动,也就没有所谓的江湖名声了。
方雨羽将钥匙和地图,还有那封给张道爷的信一起放回小盒子里。盒子不大,顺手就塞到包袱里面。然后看了看老杨头跟马瘸子。开口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马瘸子见方雨羽已经收拾妥当。便向老杨头开口说道:“接下来我们连夜赶路,老杨头后院有养马,我们今晚就骑马往回马沟走。今晚有月亮,我们沿着河滩往西,天亮前能到二里滩,从二里滩过河往北走。”说完便让老杨头带着二人到后院马厩。果然后院里有两匹老马,不过看那个头,反倒像是军马。
老杨头解开拴在柱子上的缰绳,又从墙上取了两个马鞍,熟练的给马套上。不多时,便将马匹准备好了。又回到房里,一会儿后,提着两个口袋出来。又将口袋搭在马背上,然后细细检查马鞍的扣子。边检查边说道:“口袋里一边放的是马吃的豆子面,一边放着铜钱,和碎银子,酒就不给你们带了,一路上有茶摊酒肆。出了这通州地界,便没事了。”
老杨头拍了拍手,示意二人上马。方雨羽和马瘸子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马瘸子开口道:“待我将小公子送道真武观后,我便回来。这段时间你替我打探打探下伯爷的下落。”
“放心,回头我去就城里转转。看看情况,不过你这一走,城里的衙役们怕是要盘查一下。不过问题不大,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们会将你的失踪与这放火的贼人扯上关系。到时候我让人散些你被贼人加害的消息就是。”
老杨头摆了摆手,拉开院门,示意二人上路。马瘸子在马背上一拱手,拉转马头与方雨羽继续赶路。
二人骑着马,沿着河滩往前走。这时方雨羽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马叔。我爹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好像他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自方家起火开始,我感觉就被安排上了。”
“小公子还是叫我马瘸子吧,可不敢与伯爷同辈。”马瘸子低声说道:“其实伯爷在夫人去世前便做了不少安排。只是后来夫人去世让一些人少了许多忌惮,伯爷这才暗中吩咐我们去做各种准备。就是担心这一天的到来,万幸的是小公子无恙。这些人掳走了伯爷,自然也就对小公子不会有太多关注了。至于小姐,伯爷也有安排,故而我让谢聋子带着小姐走另外的路离开。但是那条线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让谢聋子按事先商量好的路走。”
马瘸子缓了缓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以为那洞中只有你一人,那就是我带你找老杨头取走伯爷留下的东西,谢聋子去另一边报信。不成想小姐也在洞里,于是我便安排谢聋子带着小姐先走。然后在一起到回马沟碰头。而谢聋子也一定会带着小姐去找到报信的地方,将方家的情况给传递出去。”
“还请小公子莫怪我擅自做主,我的任务便只是将你送到张道爷手里。”马瘸子说完看了看方雨羽。见方雨羽低头思考,也就住了嘴。
不多时,方雨羽抬起头看了看月亮,然后看着马瘸子说道:“我爹当时跟我说,到时候可能会是你来接我的时候,我还感觉挺奇怪的,我说怎么回让一个打更的来接我。想来这也是我爹留下的诸多后手之一。而且方才在老杨头家里你说我爹可能是被掳走了,也就是说我爹还活着。这么一来的话,我爹现在估计是安全的,因为动手的那些人似乎不想让我爹死,而是想从我爹嘴里知道些什么。”
“而这么多年以来,我爹早就交出了手上权力,定然不是那些文官们的眼中钉。而这次出手的人行动之快,动作干净利落,武艺也不凡。想来不是寻常山野匪类。更像是军中悍将。”
马瘸子吃惊的望着这少年,难以想象,凭着一些蛛丝马迹,能分析出来这些已经是让人刮目相看了。却听着方雨羽继续说道:“从我爹交了手上的兵符也不过六七年光景,之后便再未掌过兵。而这次来的贼人却又是为了将我爹掳走,想来必须是认识或者见过我爹的军中之人。这么说来那与这些都对的上的就是我爹在南边打犹族的时候带过兵。这伙人说不定就是当年参与过做战的边军。”
说到这里,方雨羽心里似乎有了些结果。事情发生在大羽王朝元庆十年。当年方伯爷在前线领兵杀敌,立下许多功劳,按道理仗打完就能凭功劳给自己捞个侯爵爵位。可就是最后关头,方伯爷收到来自京都府兵部文书,让方伯爷原地待命,等朝廷新派过来的将军接手作战任务。待交接完成后让伯爷回京述职。
而且在回京的路上,又收到了夫人的书信,信中内容不得而知。只知道方伯爷回京后并无任何赏赐,并且交出手中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