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当人失去了野蛮的时候,就再也学不会反抗。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样,有点怕事。活在社会规则下太久了,即便没有规则,也变成了一个善良的人。在规则的约束下,善良不过是懦弱的另一种比较好听的说法。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人诚不欺我也!
三猫说的没错,这是个顶垃圾的楼子。楼里的妈妈是超越半老徐娘的存在。往跟前一站,你想到的不是女人,而是长辈。心里多美好的愿望,此刻也像做了坏事一样。
“公子,您来了这么久,只喝酒说话了,还没点姑娘呢?”
徐骄说:“妈妈,您不觉得,这个地方,应该重新装修一下么。楼梯是老的,嘎吱嘎吱的响。灯笼是黄的,三个里就有一个不亮。既没歌,又没舞。难怪生意这么差。”
“唉,没钱呀。”
“我靠。”徐骄讶然道:“做您这行的,还会没钱。有句话说的好,腿开钱就来,这是最不愁生意的买卖了。”
妈妈看着他:“你不是天临城的人吧?”
“怎么讲?”
妈妈说:“门口挂着‘西楼’的牌子,天临城都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别人家有歌有舞,可我们家连个会唱小曲的都没有。别人家姑娘会说话,能接客。我们家的,最多陪您喝点酒,动动手脚,能不能爬上床,我可管不着。”
徐骄说:“嘿呀,全是金鱼,能看不能吃的。”
“可以这么说。有能吃的,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西楼,不是青楼,但也能做青楼的事……”
听了介绍,徐骄才知道这西楼的来历。
许多年前,三江源修运河的时候,着实死了不少青壮,留下一堆孤儿寡母。有生活不能为继者,便只能走入火海。运河修成之后,临河的这条大街便成了天临城最热闹的地段。三江王发善心,特意分了铺面给死去的河工。
可惜,一群孤儿寡母,哪懂得做买卖。不到半年,被连哄带骗的,失去了八成铺面。仅剩下的,变卖之后盘下这座小楼。取名“西楼”,乃是因当年死去的河工都住在西城。
所以,西楼在天临城小有名气。这名气当然不大好,就是在青楼圈里,人家也瞧不上。毕竟不够专业,出身也寒酸,还是未亡人。毕竟好这一口的,要么是喜欢风雅,要么是喜欢风骚。而西楼的姑娘,两样都不占。唯一的特点就是:她们全是寡妇。
徐骄不禁唏嘘,这个最古老的行业,从来不缺乏悲剧。
那位妈妈坐在徐骄对面,同样唏嘘:“如今我这西楼,人来人往,只有厨子还拿的出手。至于姑娘们,活不下去就来一次。也是的,哪个人女人,若是有别的选择,谁会来火海里走一遭。”
徐骄叹息说:“兼职也挺好,这毕竟不是个好地方。没钱的人玩不起,有钱的人看不上。”
“谁说不是呢。”妈妈说:“我这里现在姑娘不错的,好几个都黄花大姑娘呢,可没人信呀。”
徐骄来了兴趣:“叫出来看看。”
妈妈以为是贵客,把楼里的姑娘都叫了下来。
萧离一看,终于明白生意惨淡是应该的。这十几个姑娘,一半带着寡妇相,笑也不笑。还有一个更夸张,怀里还抱着孩子呢。萧离差点把刚咽下的酒吐出来。
“妈妈,太夸张了吧。”徐骄说:“你这哪像是青楼,连一点高级服务业的水准都没有,让人感受不到热情呀。”
“瞧你说的,我这些姑娘来干活,又不是心甘情愿的,哪能笑得出来。”
徐骄无语,竟无法反驳。又说:“还有那几个,年纪太小了。”
“是小了点,陪吃陪喝,不陪睡。别看她们小,酒量很不错的。”
徐骄崩溃,这妈妈就不是做生意的人,西楼能撑到现在没有倒闭,也算是难得了。
徐骄说:“妈妈,我建议您改行。男人到这儿来,可不是和姑娘们拼酒的。”
“哪能都是看的,吟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