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长庚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药羹,用肩撞开房门。
“陆大人说,这碗药得一醒来就喂!一口闷!”长庚盯一眼叶青洲,将药羹放在榻边,又丢给罗艽一件浅色外衫,“罗不觉,先前瞧你哭得太惨,我便没好意思同你说——你这外袍又是血又是雨,湿淋淋的,好像黑无常那司命褂子!去换了,去换了。”
罗艽皱着脸接过外衫,未有动作,便见身侧叶青洲瞥一眼药羹,显然也是一副愁容。
“不爱喝药?”长庚抱着手臂,忽望向罗艽,揶揄坏笑,“你亲亲她。”
罗艽:“什……”
长庚又撺掇道:“反正之前就是这么喂的,不是吗?”
叶青洲闻言,犹疑地抬眼:“……之前?”
“长庚!”罗艽羞红了脸,“你,你怎么知道的?!”
长庚扬起脸,竟几分骄傲。
“陆大人早就和所有人说了!逮着一个就从头说一遍!想不知道都难啊~”
叶青洲捉住长庚手腕,“陆茕说了什么?师姐做了什么?你瞧见了什么?”
长庚吱哇大笑,“我也没瞧见哇——但陆大人逢人便说,说三清的两个小学子嘴对嘴喂了药!哈哈哈!”
“师姐……”
叶青洲还未问完,只瞧罗艽抱着衣衫一溜烟儿地跑出房门,丢下一句不尴不尬的话:“我、我去换衣衫了!”
长庚要笑倒在地上。
“罗不觉害羞的样子太有意思了……”
便是长庚话音未落,那药碗里的瓢羹裹了灵息,倏尔成了利刃,横在她颌前。
咫尺距离,叶青洲淡了神色,模样冷漠如冰雪。
“别开她玩笑。”
哪想长庚一点儿没慌张,抬手拨开锋利瓢羹,“叶长老,快喝药吧。”她打趣道,“还是说……在等着小师姐来给你喂?”
叶青洲冷冷瞥她一眼。
长庚陡然笑开,“你们两个真有意思。在外都是佛挡杀佛的煞神,一谈了情说了爱,居然成了两个白痴。”
恰此时,换了衣衫一身清爽的罗艽推开房门。
“回来了?正巧。”长庚起身,“多哄哄你师妹。大病初愈的小猫没有安全感。”
罗艽没搭理。
瞧见长庚大步流星走向屋外,罗艽眨眨眼,“走了?”
“嗯。记得让叶长生喝药。”长庚再次叮嘱,又道,“陆大人今日日暮时再来找你们。这之前,你们便好好歇一歇吧。”
长庚说完,哼着曲儿离开。
木门一开一合,带起些许雨后的清新气息。
罗艽小心翼翼挪步至床榻,垂了眼半跪在榻边,向叶青洲认错道:“阿洲……你别怪我,我当时又急又害怕,见你喝不下药,我……”
叶青洲捉了她前襟,将人拉到身边,“好师姐,我哪里会怪你?只盼你帮人帮到底,”叶青洲拿下巴指一指榻边药羹,轻笑道,“这次也喂一喂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