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呜咽哭着,“我只是看到那鲜红樱桃,竟觉喉口腥甜,五脏六腑都好疼……好疼啊……”
罗艽紧咬着牙,安慰的话未说出口,已抬手先将身前人抱进怀中。
叶青洲却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抱歉……师姐。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呢?
罗艽亦抑制不住清泪,压着心头那抹酸楚,摇了摇头,“不需道歉。该感到抱歉的是我。”
她怀里的人发着抖,像是寒战,指尖颤得离奇,“师姐……好,好冷……”叶青洲缩着身子,不住哽咽。
罗艽拥着她,反手掐碎一只偃甲小虫,回身,抚着叶青洲的脊背,轻轻拍着。“阿洲,”她道,“我让阮郁她们找找医师……”
叶青洲泣不成声。
血泪浸上白褂黑衣,却好似如何也流不尽。
“阿洲,不要怕。”
罗艽口中安慰,面上垂泪,心底竟响起那阴风地道里,垂死老者尖利的话——
“是你害得她如此——那么,不论此后叶青洲成为何种模样,便都是你害得如此了!!”
而片刻之间,那名望海的尼姑亦如此言:“谶言木鱼融进长剑,对剑主大有弊害。寻常时分兴许无虞,可运起灵力,必遭反噬……甚至于致命。”
此刻罗艽抱着叶青洲,浑身亦跟着颤动。罗艽只觉,身侧这莹白的长发仿若也散着寒气,冰冷深入骨髓。
白发……
电光石火间,许久以前,陆茕在南屿新娘村说过的话如同一道霹雳,在罗艽脑海中炸开!
“罗来……她也与你那师妹一样白发如雪……你晓得个中因果么?”
“沉迷梦境,沉迷幻觉,又怎会有好下场呢?”
“是故后来,她死了。”
原来那时……陆茕便有意无意提点她们了,罗艽讷讷心道,幻心术本就极易反噬,何况此刻,又有那秃驴从中作梗。
白玉圆榻上,罗艽拥着叶青洲,内心却像陷入漩涡。她不明白,那些个秃驴,牠们恨意究竟从何而来呢?——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叶青洲。
可犹疑才在心间落地,罗艽又暗自摇了头。
是了。百年前罗艽受骗,也没那么多明确的缘由。
大抵只是看她不爽。
人越是向上走,越是有人盯着你,放大你的犹疑,放大你的怯懦,放大你的退却——盼着你出错,盼着你摔落。
在那些人心中,你跌得越惨,牠们才越是拍手称快,放肆叫好。
——咣当!
便是此刻,有人破门而入。
是许嘉瑞带着霁明净,风尘仆仆地赶来。
罗艽神思一滞,循声回头望去。
罗艽记得这个霁明净。虽说风仪门内她二人交情并不深,可凤凰台上剑阁终试,这霁明净朝她再三作揖,那句“胜之不武,赢也无味”,也实在让罗艽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