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计要报仇。就算只是砍了这县官王项的一只手、一只脚,也算成功。
砍完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薛良心道,唔,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替母父,向那位周少卿说一声对不起。
可惜她不认识清都的路,也没盘缠走这么远。罢了。
思索间,已到浚县衙府旁门。
这里都是薛良熟悉的排布。
她曾在梦中来过此处千百次,哪里会遇上谈笑的侍者,哪里会遇上夜巡的护卫……
她在心里演练百八十遍。
薛良将宽刀藏在身后衣里,嘴中叼着那布包,趁着夜色与冷雨,悄无声息地攀在漆黑的檐上。
檐下长廊,侍者与护卫三三两两,仿似见外头落雨,便都不想夜巡。
她们潦潦草草地查岗,哈欠连天。
便未瞧见掩在草丛中的薛良。
她一双眼透着冷光。
县官王项的居所之中,所有路过者皆是吃饱喝足的模样。
薛良咬紧槽牙,匍匐在暗色里,趁着门边护侍一个转身,潜进屋中。
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门扉开合的声响。
待旁人回首,一切又恢复原貌。
潜入得太顺利,连薛良都觉得太不可思议。
她躲在榻底,握着她那般钝锈的宽刀。
榻底视线不佳,只能通过声响判断方位。薛良本该爬去梁上,那是最好的位置,可惜她攀不上去。
可来不及胡思乱想。
顷刻,她听见门外动静。“王大人。”
门扉一开一合,便是细碎的跫音落进屋中。
是县官王项左拥右抱。他身边人正莺莺燕燕地笑。
王项醉迷迷又色眯眯地回。
蹒跚地走去榻边,王项却忽觉足边冷意一闪。似是刀锋划过脚踝,带起一阵失血的凉意。
王项醉着眼低头。
也不知是醉得或如何,他竟有些站不稳。
身边女子忽喊道:“王大人,你的脚——血,好多血!!”
王项这才觉出足上寸深的刀口。
刚喊了几声,再抬眼,面前寒光一闪。
寒光后是一张充斥恨意的稚嫩的脸。
“狗官!纳命来!!”
十几位身强体壮的护卫,治住一个十五六的少年,绝非难事。
何况这是一位面黄肌瘦、久久未吃饱的少年。
自王项大声惨叫,房外护卫立即破门而入。薛良提着刀,王项吓得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