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松手,再睁眼,眸底竟一片惨然腥红。
“师姐,你知不知道。”叶青洲几近咬牙切齿,“三清把你从漠江城救回来以后,反而把你打到七窍流血——你身上的伤,根本就不是因为金缕衣!都是她打的!!”
“叶青洲,你在说什么?”罗艽愕然地瞪大眼,“我的身体我断然清楚。我身上内伤,全是逼退金缕衣时落下的,怎、怎么会是师娘打的呢?”
“不是,不是!”叶青洲握紧拳,垂眼,语气却有些颤抖。“石窟之中,我与你交……我……她闯进来,将你……”她变得语无伦次,“她用雷诀将你困住,又……她说摒除情丝,才能……不……”
罗艽看着她,皱起眉,很是费解:“你怎知石窟里的事儿?你又不在。”
又道,“阿洲……你今天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叶青洲的面色因愤怒而变得潮红。
罗艽望向她,叹了口气,眼里全是关切,“你与唐家、风仪门的事情,我确实没料到。复仇一事,师娘的确急功近利;你那时年幼,怨她憎她,都是理所应当。”
“只是……”
罗艽的眼神落去叶青洲身上,似是落寞,又摇摇头,“是师娘救我于困顿,又教我识字、书法、剑术,教我万物区分。或许育人欠妥;然,师娘剑术天下无双,教书一事自然一绝。如若不是师娘,我现在早就不知死活,甚至……”
“——你闭嘴!”
罗艽本想说,‘甚至无缘见到你’。可叶青洲却已气极,抬起脸,将下唇咬得苍白,“你闭嘴!愚蠢,愚蠢!!”
几乎是怒吼。
罗艽第一次见叶青洲发这样大的火,显然有些不知所措。“阿洲……”
“闭嘴!别再这么叫我。”叶青洲又吼。
她一把推开罗艽,胡乱抽出身后长生剑,一踩一搭,风儿一样地走了。
身后是罗艽不明所以的叫唤。
“好蠢……”明明气在头上,叶青洲却觉得自己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直至山色遥遥,再看不见身后罗艽的身影,她才缓了下来。
随意找了一处枝头暂歇,垂下眼,才惊觉身前衣襟已被泪浸湿。
眼泪还在无声地落着。
叶青洲不知道要怎样与罗艽说那些事才好。她知晓三清在罗艽心中的分量,却也期望,自己说出的真相能让那分量撼动丝毫。
事实证验,罗艽确难以信她。
叶青洲又生气,亦委屈。
她讨厌罗艽,讨厌罗艽的愚钝——
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
那是她与师姐最后一次,不遇干戈的相见。
倘若叶青洲知晓那是她们最后一面,她一定不与她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