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瞧来新奇,一副黑木裹成圆形,竹藤覆在圆上,最尾则坠了一只小巧铃铛,再附三片鸦羽。鸦羽青黑,可缀了烛光,又分明流光溢彩。
叶青洲目不转睛盯着,“这是什么?”
“是不是以前从未见过?”罗艽兴冲冲道,“这是我向一位鼻高目深的西域人买的,她给了我一串瞧不懂的鬼画符。我到处问了许久,才晓得这个叫捕梦网。”
“它这寓意也有意思极了。所谓捕梦网,捕捉的其实是噩梦。它把你的噩梦吸食,只在你心中留下好梦。”
“然后呢?”叶青洲追问,“噩梦吸食得多了,它岂不是要受不住?”
“才不会呢。”罗艽幼稚地回嘴,“至于那些噩梦,在翌日阳光初起时,经及照耀,便散如云烟啦。”
说着,罗艽指了指捕梦网上铃铛,笑道:“你还记得从前住在山南时,你做噩梦总要拽我头发么?以后你摇响这个,我就会去到你的身旁。”
“好。”叶青洲接过捕梦网,“倘若我摇了铃,你却没在我身旁,那你就是个大骗子。”
“……”
罗艽赶忙捂住铃铛,“哎呀,要不然还是把铃铛摘了吧。”
叶青洲忽而笑开。
她装模作样护住铃铛,心底隐约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分明应该高兴,可心口却有酸涩堵着,让她笑也带泪。
烛火映照着罗艽笑意盈盈的脸。
师姐一如既往地温柔,可叶青洲却有种预感,仿似……她们不日便又要分开。
长久地分开。
罗艽是一阵翱翔九州的风,在哪儿都高朋满座。叶青洲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机敏、如何修炼,才能追上她的步伐。
十年大抵不够。
那一百年呢?
叶青洲不知道。
烛火葳蕤,叶青洲那张小脸皱成一团,好生愁眉苦脸。
罗艽便托着腮,左看看右瞧瞧。
忽听叶青洲清了清嗓子。“师姐,其实……”叶青洲仰起头,“有人和我表白心迹了。”
罗艽闻言一惊。
罗艽虽不明白叶青洲意欲为何,却也想到方才与风仪掌门闲谈,对方笑着说到叶青洲旺到离谱的桃花缘。
想到方才上山,确实听见几个男修夸赞叶青洲。
哼——罗艽于是心道,那些个猪头,才配不上我师妹。
思及此,罗艽不自觉从喉咙里冷哼一声。
见她面露不满,叶青洲试探道:“师、师姐什么看法?”
罗艽:“不论俗世之男,或修道之男,都是些烂玩意儿。”
叶青洲“嗯”了声,也不知是假意附和还是真心实意地如此认为,只盯着罗艽,再小声说道,“不过,我方才说的人里……也有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