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临着周围管弦丝竹,竟有几分恍若隔世的意味。
周空不在,周昭越不在。
周婺半死不活,二皇子周随哭哭闹闹着不肯来。
周倦坐在席间面如死灰。
叶青洲……
更不可能同半载前那仲夏宴一般,无比张扬地迟来,又无比风光地御剑而行了。
瞧着面前清酒葡萄,罗艽垂下眼。
她听席间有人问起周空状况。
“少帝病了。”
是周怀元漫不经心地答。
罗艽心里抑着一股气,抬起头,却见席间轻歌曼舞之人隐约几分眼熟。
而周怀元亦盯着那舞者不放。
罗艽定睛瞧了瞧,才发觉这舞者……
竟是泱蕊。
——便是几日以前,与罗艽在女塾之间颇有争执的那位紫衣女子。
此刻,泱蕊于数九寒天下赤脚而立,卖力展出舞姿;衣衫单薄,面颊却不得不堆起许多娇笑。
一舞罢,管线声渐落。
周怀元对泱蕊一笑,似是请宫人递去一杯酒。
罗艽心下发冷。
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么?
岂料下一瞬。
只听席间那接过杯盏的泱蕊猝然一叫,像是从杯中见到极惊惧之物,整个人便哆嗦不止。
四下愕然,罗艽亦循声望去。
只看泱蕊面前,周怀元笑吟吟说道:“怎么不喝?还差些别把酒洒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泱蕊端着酒杯。
恐惧与苍白爬满她如玉般晶莹的面庞。
“姜画小将军。”周怀元忽而唤道,“你去瞧一瞧,是什么让她这样惧怕?”
先前在岸边提着纸灯笼的少男子应声而起,款步行至泱蕊面前。
却在伸手触到杯盏前,亦是猛然一惊。
罗艽坐在席间,只看那小将军猛然抽出袖中匕首,将杯盏一劈为二!
清酒登时落在那纹着獬豸的翡翠毯上。
而随着破碎的杯盏一同落地的,居然是两只晶莹剔透的眼珠子!!!
此刻,两只眼珠子由阶上滚落席间,周遭人皆面色铁青,却无人敢出声。
那姜画将匕首掷于地,“扑通”一声便跪下去。“请宁王恕罪!”
周怀元未应他这句话,只慢条斯理揩了揩被清酒溅到的手指。“小将军连眼珠子都看不得,又要如何上阵杀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