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艽对她挥挥手。
尹大姐追上来,拽了拽罗艽衣袖:“你讲堂里那些话,谁教你的?”
罗艽没好气:“自己脑子想的。”
尹大姐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但一听说你是修道的,便容易懂了。修道的人,总要想得比我们凡人多一些。”
罗艽猛然驻足侧身,一回头,眼底凝着怒气:“所以,你也如她们一般想法?”
“朝、朝我发脾气做什么呀!”像是被她的怒气吓着了,尹大姐惊慌移开目光,“算了算了,不和你小孩儿计较。我,我去找我堂弟了!……”
尹大姐慌慌张张离开,罗艽干脆朝着另一方向走出殊兴宫。
可才跨出几步,又听有人接近。
罗艽当是折返的尹大姐,头也没回,干干脆脆地一摆手,“要滚赶紧滚。”
却听身后人无奈道,“……是我。”
罗艽这才回身。
面前这人一袭鹅黄衣衫,声音温温柔柔,有些低;玉面凤眼薄唇,身量还挺高。
但罗艽确信自己从未见过。
至少从未搭过话。
可这人的神态语气又让她觉着很是熟悉……
罗艽一糊涂,好半晌认不出来。直到那人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罗艽才恍然大悟:周昭越!
罗艽瞪大眼睛:“方才你也在?”
周昭越道:“周空的事儿,总要有人督视。旁人我不放心,便自己来了。”
罗艽嬉笑:“那我是不是叫教你一声阿姐?”
周昭越没搭理她这句话,只道:“我在堂中易了装,忌引人耳目,不好多帮你说话。见谅。”
“无事。”罗艽叹口气,随意一摆手,“多一人站出来,多一人挨骂而已。待会儿那紫衣的把你也认出来。”
周昭越道:“那紫衣女子名泱蕊,是宁王妃泱玉的表妹。她只瞧见自己表姐嫁入高门,便心怀艳羡,是故有了那般观念。不必与她计较。”
罗艽便想起来宁王妃那满是伤痕的颈与腕。
罗艽于是抬眼疑道:“泱蕊不知道这宁王妃在宁王府中……过得并不好么?”
周昭越:“兴许是知晓的,周宁王对这些事也从未遮掩,甚至当做是谈资。”
罗艽:“那泱蕊在羡慕什么?”
周昭越:“可能她觉得……唉。”
罗艽追问:“她觉得什么?她觉得有了绫罗绸缎、珠宝华服,有了喝彩与好名声,那一切遭罪,就是值得的?”
周昭越道:“一开始我也如你一般态度。后来见得多了,只能说……切莫太在意她人心思。求仁得仁。”
罗艽顿觉一阵恶心,仿佛吃了一嘴苍蝇。
她闭了嘴,沉默半晌,同那周昭越走出砖红甬道,来到空旷庭间,狠狠跺了跺脚:“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