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大概有二十两,是在良玉床铺下找到的。”迟星瞻看了看许心湖说。
“少奶奶……少奶奶……”良玉满头是汗,猛摇头解释,“这些钱……这些钱……是我做工攒的……要寄给家里人的……少奶奶请相信我啊……”
许心湖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看那包袱中的钱,然后拿起其中一串铜钱,看了一眼,便又将它们放回了包袱里。
“少奶奶……我没有偷……也没有……都是自己攒出来的……所以才会那么碎那么多铜钱……”说着说着,良玉伤心地哭了起来。
“良玉,你说这些都是你亲手攒出来的钱?”许心湖终于开口了。
“是啊,少奶奶……”
看到良玉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子,真是又让人怜又让人难过,迟星瞻只看了她一眼,都要心软了。
许心湖表情淡定,然后看着厅中的良玉平静地说道:
“你骗我。”
良玉愣住,突然跪了下去:“……奴婢怎么敢欺骗少奶奶……”
见了这样的场面,许心湖只是仍然无动于衷地说着:“从实招来吧,良玉。”
“少奶奶……奴婢真的没有………………”
许心湖见她不肯承认,便说道:“这里面的大部分一串的铜板都是打着结的,这些结很特别,你有发现吧?那是妙允打的结。她的方法和普通的不一样,妙允是我的侍女,并不是账房的人,她唯一派钱出去的时候,就是每天早晚两次在侧门外收取衣服的时候。”
一听到这里,良玉突然全身发抖,低头不语,不难看出,她的全身都在发抖。
“这些钱根本不是你自己攒出来的。”许心湖面色平静地说道。
“我……”跪着的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把你这样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送交衙门,严刑逼供,我也不想看到。”
听到“衙门”两个字,良玉情急不已吓得发抖。
“或者说,这个小姑娘年纪太轻不知深浅,做错了事,却懂得悔改,还是会让人怜惜的。”
听到许心湖这番话,良玉紧张到极点的神经突然断了,瘫软地坐到了地上泄了气。
“一点都不笨啊……”迟星瞻看着一脸平静的许心湖摇头自顾自地感叹着。
……
良久,在三个人的注视中,厅中的良玉,愁容满面地一边紧张地搓手一边慢慢说来:
“因为家里人病了,很需要钱,所以良玉便来府里做长工。原本只是府里新进的一个抱洗衣物的小婢,因为常随妙允姐姐早晚到侧门处去拿洗好的衣服,所以认识了长梳姐姐……妙允姐姐每次还没有到的时候,常常见到长梳姐姐一个人在门外等,没有一个姐姐和她去说话,就觉得她很可怜……后来从姐姐们的口中听到她以前的事,但是妙允姐姐常说长梳姐姐已经改变了,所以……所以良玉便和长梳姐姐说上了话……长梳姐姐有时就会问我妙允姐姐在府里的事,良玉一直觉得长梳姐姐也很关心妙允姐姐……后来,长梳姐姐有一天突然问我,是不是最近妙允都夜晚听妙允姐姐奏琴?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还有些姐姐说妙允姐姐早已心仪少爷。长梳姐姐听了面色很不好,后来每天都问妙允姐姐和少爷的事,直到有一天,不知道长梳姐姐从哪里得知我很需要钱,便给我很多钱……”
许心湖、明总管和迟星瞻,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长梳姐姐说,她只是不甘心看到妙允姐姐终日围在少爷身边的样子,还说……说到底都是因为少爷和妙允,她才被逼到绝路……所以,长梳姐姐说只是想教训一下少爷……长梳姐姐没有告诉我,那些东西是这样的……长梳姐姐只是说,那些东西少爷吃了会容易得风寒而已……”
“是什么东西?”明总管问道。
“是……发了黄的叶子,很多银杏的叶子……”良玉回忆着说。
“银杏叶?”明总管却不同意,“银杏叶通血清神,宁心静气,怎么会?”
“我特地去问了药铺的先生,他们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所以我觉得,长梳姐姐只是想让少爷喝了发黄的叶子后不舒服吧。”
“那你是怎么用这些叶子的?”明总管又问。
“按长梳姐姐交代的方法,我先泡好银杏叶子的汤汁,再像妙允姐姐一样,过滤两遍,再加水冲淡,然后趁姐姐每次澄完几次茶汤后出去拿少爷要喝的茶叶时,在妙允姐姐的用于澄出茶叶底子的茶汤里偷偷加了银杏茶汤……但是这样过了十几天后,少爷就突然……”说着说着,良玉感到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妙允姐姐也突然离开了,我没有想到,妙允姐姐走之前居然和管事说让我来服侍少奶奶……长梳姐姐知道妙允姐姐离开后,也不再和我说话了……我很害怕……怕被人知道……所以就把茶具洗了又洗……但是……只有用来澄茶底的茶漏上因为一遍又一遍的滤茶,就是洗不掉那种隐隐的味道和残渣……我很怕……所以偷出来……”
“你把茶漏放在哪里?”明总管问道。
“在……在少奶奶院里的……树底下……”良玉说着说着,后悔莫及。
明总管这才把用布包着的茶漏拿到良玉面前,问:“是不是这个?”
良玉惊恐地看着明总管手里的茶漏,生生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许心湖才舒了一口气,而明总管的目光也默默地投射到她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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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这一声爆发自偏厅一个濒临崩溃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