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湖想,这个就是她的相公吧?
“我相公病了几个月了,他喜欢吃城东的摊面,如果不是这样,你们不会这么容易总是遇到我,所以就算再见面,装作不认识就可以。”
——这样就可以了么?
许心湖心中感到异样,却又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这和面对明如许的冲突不同,和傅小姐对她冷漠的态度也不同,和对病鬼遭遇的同情更加不同,这不是怜悯的感觉……这种感觉,许心湖从来没有过,硬要她说一个形容词的话……是无力吧……
许心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没有料到最终打破这个沉默的人是妙允——
“做错事时更正我的是那位长梳姐姐,只是无论如何……因为把少爷用膳的食材搞错了而被赶出府的那位姐姐,从来没有出过错……如果只是因为那一次错误,怎么可能没有说明任何原因便悄悄离开了府里呢?”
宋大嫂哼了一声,口气却轻了一些:“像你这样笨拙,却会这样想事情的人不多了。不过,如果真的想要帮我,就真的去帮我杀了那个人吧,这样我才会平静。”这样说着的时候,宋大嫂缓缓将自己头上的黑纱轻轻退到脑后,随着面部的线条渐渐清晰,许心湖真的被震撼住了——
眼前这个珠唇皓齿、面容娇好,更有着一双黑白分明若星闪烁的明眸的少女,真的是他们口中一直在提的“大嫂”吗?许心湖直直地望着她,这个少女的眼神也坚定地望着她,望的她莫名紧张——她甚至立刻就可以想象到,这样一个既聪明美丽又能言善辩的少女,站在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少爷旁边时是多么的引人注目……
——这就是那个被明如许和傅七夕一直欺负,最后被迫无声无息地离开明府的侍女……
长梳看着妙允的时候,眼中满是回忆,“虽然希望凭自己做些什么,却不被雇佣,只说是一介女流……”
“那个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好运,我就可以飞上枝头了。”
这句话不仅仅令许心湖面露惊色,这是恐怕连妙允也没有听到过的事,而她却可以这么自然地讲出来。
“我拦住那个人,要求一份工,那个人连理由都没有问过,当场答应下来……如果那时不是遇见那个人,今时今日,以我这样的容貌和心智,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要这样过一生。”长梳将、这样讲时,语气冷冷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居然直接拦下那个家伙直接要求他……许心湖忽然觉得心寒:眼前这个女子凭着这样的执着,到底令她遭遇了怎样的残忍对待……那个家伙对待下人的方式不言而喻,许心湖几乎可以看到那个家伙坏笑着对长梳的表情,就像找到了一件玩物一样,让她所有的自尊被他践踏,然后……再毁了她的一生……
想着想着,许心湖不知不觉握紧绣拳,脱口而出:“简直卑鄙…”
听到她这样自言自语,长梳突然紧紧盯着她说道:“少奶奶在为我抱不平吗?少奶奶真是善良,因此为什么不能帮我呢?少奶奶这样为我抱不平的时候,难道心里不是在想着那个人吗?”
——啊?!
许心湖前面听得还好,却突然被最后一句话震撼住——什么意思?
长梳看着许心湖吃惊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冷冷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许心湖有不反驳的理由吗?“我是认真的想要了解你的遭遇,如果你是因为被那个人毁了一生的话,是被逼迫和冤枉的话,我希望你能讲出来……”
“之后呢?”长梳不等她讲完,“就算我全部讲出来,是被破坏了人生的,是被陷害成这样的,甚至是被残忍的对待的,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我……”许心湖突然词穷。
“难道你会为我伸张正义吗?难道你会为我对抗随时一挥手便可以轻巧令你的家族在江南再也立不了足的势力吗?难道你从此接济我们的生活?还是,你有本事重新让我回到明府呢?”
许心湖脑中一片空白,突然心中很不平,立即回答:“我可以把真相告诉明老爷,或者请傅府的老夫人为你做主,他们都是明理的长辈……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去我家里……”
“哼,”长梳简直像在听笑话,“少奶奶,难道你不知道谁现在才是明府的管事者吗?你有信心据理力争得过那个人吗?你说的那位老夫人,难道少奶奶就没有看到她是怎样在宠着自己的儿子吗?……如果最后的解决方法是安排我的生活的话,那么我拒绝离开这里,就像现在一样。”
“你——”许心湖霍然立起,却找不到半句可以反驳的话。
“少奶奶……”妙允忧心忡忡望着彼此对视的两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吗?这就是极限了吧?”看着立起不讲话的许心湖,长梳语气平和了些,嘲笑般自顾说着,“少奶奶这样的善良,所以说,只是伪善。”
许心湖的怒气几乎要被她勾出来了——
“一半是好奇心,一半是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这样就可以努力说服自己那个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说到底,”长梳黑白分明的双目从来没有离开过许心湖,“不过就是为了不想输给那个人吧。”
……
……不想输……吗……
许心湖心中猛然一揪!——这是她除了在面对那个人之外的人时第一次完全讲不出任何话……
——没有错的,这个在顷刻便令许心湖再也无法讲出话的、有着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