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梳直顺青丝掠过长长的雪白颈子和婀娜的身形,直顺到腰际。忽然对镜梳妆之少女轻语道:“镜子啊镜子,快告诉我谁是苏州最美丽的女子?”
她一问完从镜子处竟然发出一个清雅的男声:“全苏州最美丽的女子当然是您啊,许小姐。”
梳妆女子得意地笑了笑,又再问到:“镜子啊镜子,那你告诉我谁是全江南最美丽的女子?”
镜子道:“全江南最美丽的女子还是您啊,许小姐。”
“那镜子,谁是全天下第一美女呢?”
“这个……”镜子顿了顿,语气中透漏着无奈道,“也许还是您吧,许小姐。”
“啪!”忽然梳妆少女将手中玉梳重重向梳妆台上一拍,冲着镜子怒道:“喂!什么是‘也许还是您吧’,为什么不说我是天下第一美女!”
梳妆台上的盆大铜镜传来冒着冷汗的声音:“厄……是,天下第一美女当然还是您啦,许小姐。”
少女重重长出口气,很扫兴似地立起转身道:“我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小白,给我变别的戏法。”
“还变啊?”从镜子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于是一个白衣清而秀雅满面和气的少年从镜子后的梳妆台下面冒出头来,随之站起身来跟着女子坐到椅子上无奈道:“许小姐,一天变十几个戏法,要是每个看戏法的人都像你一样,那我肯定要提早四十年失业回家歇着。”
“你失业是因为你的戏法变的不好!”少女起气道。
“好笑就行了啊——”被唤作小白的少年笑道。
“一点都不好笑!”小白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截了这么一句。
小白上上下下又下下上上地打量了少女一番道:“今日神女应无恙,他日何堪见月明?”
少女想不明白,便道:“不要拽词,是什么意思?”
小白立起从腰间抽出纸扇,慢慢悠悠走到窗前,临风而笑道:“意思就是说每次许小姐你一有烦恼就这般溢于言表,着实令人为你不平;只是凡事自有定数,保持平和心态,待时机成熟之时自当得尝所愿。”
“我……”
“我知道你不明白,不过不要紧,”不等少女讲出第二个字,小白转身拂扇道,“这次又为什么事而烦恼?”
少女一听小白这么说,就叹了口气道:“我爹要我晚宴盛装出席,他要将有生意来往的江南林家少爷林世宝介绍给我……”
小白道:“那不很好么?林家与你家财力相当,况且听说林少爷年纪和你相当,还是很有看头吧?”
“年纪相当?哼,江南林家的林世宝林大少,是杭州出了名的花花少爷,我才不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少女不屑道。
“你也说他是少爷了,年纪轻轻尚未定性而已;待你们深交之后也许你会发现其实他有很多好的地方。”小白道。
“年纪轻轻就已经这么出名了,何况是定性以后?”少女反驳。
“那若他是貌胜潘安呢?”小白提示她道,“许小姐不是一直向往嫁给一位绝世美男子吗?”
“貌胜潘安?不太可能吧……”少女翠眉微蹙,右手轻轻抚着耳后细发,仔细地琢磨着什么。
看她这样,小白在一旁忍不住偷笑起来。少女听闻笑声,立刻双目大睁又娇又羞地吼道:“好你个小白!你竟然敢打趣我——”
当晚,许府上上下下忙乱不已,婢女仆从们脚步匆匆进出于正堂。从正堂中不时传出来几声朗笑,使得整个正堂气氛都热闹起来。
原来正堂之内正座上坐着一位容光焕发的中年男子,正一边撸着胡须且言且笑一边向身旁高贵美丽的夫人眨眼示意。这位夫人则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将站在侧座前的朗声大笑的少年看了个遍,目光中满是赞赏之意;收到夫君的示意,夫人轻轻朝着夫君点了点头。正堂上两侧共站立了八名仆从和婢女随各侧座旁随时准备侍奉随这少年一行人。
“小白你看看……那个就是传说中的林少爷……”正堂正座大柱之后,一个莺声带着怒气窃窃地道。
小白这时也探出头来,扒着同样只露了一颗小脑袋的少女的肩膀窃窃看着正堂远处的站立着的朗笑少年。
“世侄不必拘礼,请坐吧。”老爷笑着道。
“多谢许世伯,小侄从命。”这堂上少年得意扬扬地朗声回道,随后向身后宽木椅挪了挪步子,正打算坐下去,椅子却在接触他时有点向后偏离;少年就又向后移了一步再次向下坐去,不料椅子又再向后偏离一点。这时堂上婢女和仆从已经有掩笑声,堂上夫妇二人则面面相觑不名所以,眼看这少年窘相尽显,欲坐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