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手一伸。
“你这权欲熏心的狗官,大难当前还不知悔改,还不拿来?!”
火行郎刚开口,语气还是冰冷,话到最后却是忽地一吼。
赵功名身子一颤,继而悲愤羞耻一并涌上心头。
手便颤巍巍抬起,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牌上阳刻飞鱼祥云纹。
莫诳语一手夺过,又用手指在他额头连连点戳。
“弄权结党只学了皮毛,处处留人把柄,临了似这般一败涂地,老子要是你,早一头攒死噶卵!”
火行郎不遗余力地一番贬斥,已教赵功名气得浑身剧颤。
他几乎要忍不住动手。
可这一动手,他便是真的完了,再无转圜余地。
而且,莫诳语那一日生撕毒虺郎君,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便是真要动手,他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于是莫诳语这般连连折辱,他也只能苦苦咽下。
那眼红身颤的狼狈模样,与一个受尽屈辱的屁民似也无甚不同。
莫诳语斜了他一眼,又看向涂五娘。
“六郎殒命着实可惜,但你不该来找他。”
涂五娘愣在原处,狐嘴无声张合,到底没能说出话来。
莫诳语便上前,抚着她狐脸上的细软毛发。
“五娘,信我……六郎的仇,我替你报。”
说罢一转身,兀自离去。
“诸位,随我去寻李昭,派兵伐山难成,固守湘水却是可行。”
众人立马跟上。
涂五娘略作踌躇,便也转身去了。
只余下赵功名坐在桌边,双膝上拳头捏得发白。
良久。
先前那引众人进府的仆人入得门来。
“啧啧啧,赵千户呀赵千户……可教人家好一顿羞辱哩。”
这仆人一进门,语气却是玩味起来,浑不似个家仆该有的卑微。
因这府上,从来便没得什么仆人。
赵功名终日住在内城斩妖司,这私宅不过是座空宅,他也从不曾雇人照看过。
而眼前这位,却不是他人,正是玄狸。
赵功名愤然回头,恶狠狠道:“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否则本官今日所受之辱,定要讨还于你!”
玄狸耸肩轻笑,“赵千户这话说得不对,先前几时不曾与你说过实话?”
“只是那雾山火行变数繁多,消息跟不上他罢了。”
赵功名却不管这些,只径直问道:“凤煌城与花果山,几时能到?”
“今晨已至。”玄狸说着又笑了笑,“早些日子,两拨部队便已向潭州来,只是昨日在下才说服天刹将军罢了。”
“你瞧,这不正如在下所说,天刹定会予千户一个好机会么?”
玄狸亦步亦趋走近,脸上笑得愈加玩味。
“方才火行郎所说,在下深以为然,弄权结党,却不是这般玩的。”
“有些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