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镜晓又估算着金秋十月,眼见秋收就要开始了,王自齐的财政一下子就宽裕了,万一把自己扣在济南,再加上现在丁重和王自齐在济南闹得厉害,一会儿闹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又和好如初,因此哪怕是王督来请,柳镜晓也不敢进济南城一步。
给你面子你不来,王督似乎也火大,当即发布一通电文抨击:“今有某将领割据一方,不服省府调动……一向拥兵自重,扣留税收……近日更是擅发伪币……”
这个“擅发伪币”是柳镜晓又一条大罪名,秋收将近,市面可以说是十分活跃,但是现银缺乏筹码不足,导致物价过于低廉,这因为鲁南久经战乱多年,一旦恢复元气,自然会出现这个局面。
而鲁南银行经营半年以来,经营上很有办法,又是准官方的本地商业银行,信誉一向良好,所以沈纤巧向柳镜晓的镇使署上解部分准备金后,发行了二十万元的鲁南银行币,结果王自齐一听说这个消息,当即把这份抨击电报给发了出来。
现在王自齐反对的,丁重往往一定支持,结果省长和督军唱了一出对台戏之后,王自齐再度要求柳镜晓立即收回这二十万元的银行币,这最后通谍刚到手,沈纤巧又递上要求增发银行币的报告。
一切听从夫人指挥,柳镜晓当即大笔一挥,鲁南银行再度增发纸币十万元,结果王自齐几乎是一跳一尺高。
在这种情况下,王自齐又派人来邀请柳镜晓参加他的婚宴,说是到了济南,一切安全由他担保,柳镜晓和郭俊卿都不愿去,只是派了使者表示公务繁忙实在脱身不开,先只能表达一下谢意,到时一定派人携带礼物前来道贺,可是让柳镜晓心神不定是的,这时候丁重又发电,请他一定到济南参加王自齐的婚宴。
这边的事情还没搞定,那边又出了大问题,那边柳镜晓刚到镇守使署上班,就听到有人大叫道:“我要见柳师长!快,带我见一见柳师长!”
柳镜晓听了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又记不得是哪位,正这时候一个人已经冲进了他的办公室,大叫道:“柳老哥!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啊!”
身边五六个卫士都拦不住,只是把他的衣服都扯成了一片片布条,柳镜晓这才认出了,是老朋友了,京奉路的总监李安吉,也是王斌城的好朋友,前次去北京还和他在火车碰过面,只是没有了前次的风度,眼神有些呆滞,头上多了不少白头发,整个人完全瘦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一见到柳镜晓没表态,卫士可就立即收手了,柳镜晓一挥手,让卫士们都退下去,然后站起来说:“安吉兄弟,你怎么了?你不是在京奉路上风流快活吗?”
一听到这话,李安吉的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那个神态就象一个死人,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跑到柳镜晓的跟前说道:“兄弟这次摊了大漏子了!我和斌城兄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请柳兄弟拉我一把!”
柳镜晓很是纳闷,这李安吉现下的职务是一等一的肥缺,怎么会沦落到这等地步,当即问道:“怎么了?”
说着,他一拍胸膛道:“放心好!是不是上妓院争风吃醋得罪哪位贵公子?有我和斌城担保,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搞定!保证兄弟你官复原职!”
他一说,李安吉更没精神,脸全都白了,他无精打彩地说道:“柳老哥,现下我不求别的……只要有个安身立所的地方就够了……我实在没想到,这个京奉路的总监是把我坑死了!”
柳镜晓是越来越奇怪,他嘴里连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安吉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他说道:“京奉路的款子不翼而飞了……足足两千万啊!而且那钱是我的名义领出去的……”
两千万元?这不是开玩笑吧?京奉路的总预算不过九千万,一个师一个月军饷才十四万一千元,二千万都够给十二师发一年的军饷了,要知道平常一个工人累死累活,一个月才赚九块大洋啊!
柳镜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当年他在川鄂间纵横无敌,敲了无数竹杠,被对手骂作毫无人性,也不过是搜刮了两百来万啊,现在花得也差不多了!
这两千万元是多大的漏子啊!莫说是一个柳镜晓,就是十个柳镜晓也都堵不上啊,可是柳镜晓唯一不明白的事情就是一点,他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那钱是不是安吉兄弟自己给弄走了?或者是李兄弟挪一挪到外面去去了?”
虽然说共和八九十年间的财务制度很不实完善,可这么大的工程也是专款专用,而且没有李安吉首肯,这钱恐怕一分都不能从银行领出来,李安吉一听说伤心得落泪了:“柳老哥!我实话都跟你说了吧,我这两年在京奉路是没少捞,现在我的家产有四十多万……可是这么多钱,我哪有这个胆子啊!这下子惨了,就是把我剐了都填不上这个漏子!”
柳镜晓也是越来越纳闷,这么多款子怎么不翼而飞,这也太离奇了,最后他只能安慰道:“是不是银行或其它方面搞错了!”
李安吉是一边落泪一边用拳头用力捶着桌子,他说道:“我对了两天的账,最后越对心里越没胆气……更要命的是,而且把我的签字仿造得跟真的一样!还好我见机快,当即坐上快列跑到你这来避难,不然的话,现在就要在大牢里呆着,然后当了替死!”
“这事情到现在我都糊涂着,即使是要我首肯也领不出这么多款子来……要知道这领款得由我、张步云、孙挺羽、冯总统、段总理和徐又铮六个人全部同意才能取款啊!而且就是取了钱,也应当能查得出钱的去向!”
柳镜晓是越听越可怕,是什么犯罪集团有着这样惊人的能量,但他最后听到六个人的名字,不由想起一件事情来,他问道:“安吉,你这个总监是谁推荐的?”
李安吉答道:“是徐又铮,当初我还以为是个天下难得的优差啊!”
柳镜晓灵光一闪,大叫:“掺了!这案子恐怕翻不过来了!”
第七卷 第二十五章 鸿门宴(下)
李安吉也是恍然大悟,汗水直接就流了下来,混着泪水,嘴里直说:“这下子死定了!”
天底下能把这么一件大案子作得天衣无缝,自然只有段总理和徐又铮联手,自古官匪一家,职位作得越高,这危害也就越大,至于这笔款子的去向,李安吉只想到徐又铮编练的参战军。
开始李安吉还是连声慰问徐又铮的母系长辈,最后也只能在坐了下来抽泣起来,他好象一下子就老了十年一样。
这个黑锅自己背定了,自己经常和徐又铮经常出去大吃大喝,那签名肯定就是不醒人事的时候给签下了,难怪自己觉得那字迹确实象是自己写的。
柳镜晓毕竟和他有些交情,不由好言相劝道:“安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哥俩想了法子吧!”
李安吉哭丧着脸说道:“还有什么法子……柳老哥,你能不能给我准备张船票?”
柳镜晓问道:“去新大陆还是西洋?都得到上海转港!在我的地盘上至少一时半会还能保证你的安全!”
李安吉一咬牙,抹去脸上的眼泪和汗水:“不!都不成,我去台湾!”
柳镜晓没有多说,估计他和萧迪吉很有些交情,点点头道:“好!正好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