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并非武断之人,每每动怒之前总会给你辩解的机会,问上一句自己可有什么话说。
方才对弘昼是这样。
如今对自己也是这样。
好在苏培盛方才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措辞,正色道:“太子爷,今日之事的确是奴才先提点过那两个行罚的小太监,实在是五小阿哥身子娇贵。”
“奴才是跟着您从紫禁城中出来的,宫里头向来不将奴才的命当成命,一言不合就打人板子,从前因一十个板子打死人的事也不是没有。”
“五阿哥今日虽犯下了大错,可一顿板子打下去,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后悔都来不及啊……”
说着,他又是重重叩头,道:“奴才知错,还望太子爷责罚。”
随着他这话音落下,一直捏在四爷手中斗盒里的蟋蟀叫了两声。
四爷是烦不胜烦,只将斗盒丢在桌上,皱眉道:“那就罚你三个月的月例银子吧。”
苏培盛是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桌上斗盒里的蟋蟀也不知道是换了地方,还是天性如此的缘故,一直蹦个不停。
四爷看着这盒子直发呆。
并非他不生气,他是气极了。
但他就算生气,却也记得皇上的话——子不教父之过,弘昼如今变成这样子,皆是他的责任。
也正是这个理由,所以方才他明知苏培盛有心包庇,却没有多言。
若说该打板子,最该打的是他才是。
弘昼却不知道四爷是装作不知道的,等着耿侧福晋走后,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给弘昼听后更是大吐苦水:“……原先我只知道咱们这位年舅父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没想到这年寿比起他来是惶然不可夺让,小小年纪嚣张跋扈也就罢了,竟喜欢做这等下作的事!”
“只怕他还将这里当成了西北,以为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弘历听闻这话,面上都浮现几分怒气来:“怪不得你会动手打他!”
“真是打得
好!”
“像年寿那样的人(),就该好好叫他吃点苦头才是!
弘昼是连连点头?[((),“没错,虽说那地方是寻常富家公子哥儿才会去的,但谁家的银子是大风吹来的?愿赌服输,他输不起也就算了,还连我的本金都想抢去。”
他是越说越生气,想着今日年羹尧福晋来了一趟,大概是昨日年寿在他手上吃了亏,打算看看他是哪家的,想要找机会报仇雪恨。
弘历忙安慰他道:“弟弟,你别生气,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若是年寿知道,只怕又是高兴坏了的。”
顿了顿,他又拿出兄长的架势来:“不过叫我说,今日这顿打你挨的是一点都不冤枉。”
“谁叫你借着练习骑射之名偷溜出去的?好在今日叫你长了个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这般行事……”
弘历说归说训归训,可翌日一早就派了小成子去门口等着,要四爷回来后第一时间告诉他。
甚至因这件事,他白天看书写字都没什么心情。
一直等到了傍晚,弘历才听说四爷回来的消息,连忙带着书本去找四爷。
比起弘昼来,他一直是个委婉含蓄的,如今更是借着有功课弄不明白之由去找四爷的。
四爷自知道他前来的目的,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耐心为他解惑。
到了最后,弘历果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直道:“……阿玛,您可是还在生弟弟的气?昨日之事弟弟虽有错,可在我看来,却是年寿错处更大。”
他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出来之后,更是道:“阿玛,您想啊,弟弟平素虽骄纵了些顽皮了些,可他长到这么大,有先开口骂人动手打人的先例吗?”
“弟弟一向聪明,明知道他们寡不敌众,难道还会上前挑事不成?弟弟又不是个傻的!”
“可见弟弟昨日是忍无可忍。”
四爷微微一愣,只想起昨日喜嬷嬷与自己说的话,说是弘昼赌钱不说,更是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