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在她身后,那雨师神将一阵手忙脚乱终于把那两条雨林毒蛇甩掉,也不顾找它们算帐,便急忙也纵身出林,想追上那处境危险地小女娃说清楚状况。
只是,等骏台出得林来,才朝晾肜慌不择路逃窜的方向没追出去多久,就在他前路之上,只听得风声如鼓,涛立如丘,转眼就有于军万马摧波诵浪奋勇而来,刹那间就将他团团围住!
“哥哥!”
大军阵列如林,那原本如小乌般展翅飞逃的小少女见得阵前当中一人,顿时叫了一声,飞奔过去一头撞入他怀中,仰脸抽泣说得一句:”哥,他欺负!”
“啊?! “
听得这话,急急赶来的少年大惊夫色,急急问道:
“妹妹,他怎么欺负你?”
“他、他说你坏话!呜呜!”
“哦。”
听得才是这样,醒言顿时把心放下,心说道对方乃是南海之人,要是说他好话那还怪了。心中这般付念,口中却大叫一声,喝问道:”咄!对面哪来贼人,竟敢在小女孩儿面前污蔑她兄长!” 说完这枯,醒言一扬手中神剑,高声恐吓:
“对面之人听了,你快瞧瞧眼前形势,若是个知机识趣的,赶快束手就擒,还可饶你一条性命!”
说这话时,四海堂生正是理直气壮,有恃无恐!
原来,醒言他先前正是听闻传报,说是西南小洲中忽有异动一一这被四渎巡逻探马侦知的异动,正是骏台那会儿为晾肜雷电理论试脸而发出的雷声;当时一听传报,醒言再想起那小妹妹这几天常去岛外午睡消暑,立即有些慌神,赶快集合起一支人马来救晾肜。而这隐波洲外地小岛离四渎玄灵大本营距离很近,虽然少年匆匆聚起的兵马,仗势仍然不小;基本上,玄灵妖族地主力全部到齐,另外还有曲阿、巴陵两湖湖兵,正一起列阵如云,将骇台逃跑的去路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候,天空霍霍飞着翅转如轮地她'巨鹰大阵,海面咆哮着一望无边的兽人战卒,海底则是干百名凶猛水灵不停奔游涌动,这样情形,正叫这轻身而来的水师公子上天无无,如海无门!
只是,虽然陷入这样绝晚,骏台却毫不慌乱。万军丛中,说话之前,犹记得理一理刚被烈火击歪的袍服,弹去上面几片焦黑的烟灰,然后又俯身看看脚下的海面,勉强对着动荡的波光正了正头上的发髻,如此这般做派之后,才环顾四方。不慌不忙说道:
“呵,张醒言,你在说笑么? 区区才这几个兵将,就想留住我雨师骏台?”
话音未落,雨师神将信手一弹,四外的天地间已是陡生异变!
第十九卷 『刎颈鸳鸯谁画眉』 第六章 电雨疾风,晴后浮生燕垒
醒言气势汹汹而来,等到了此处看清形势,一时倒也没想拿白衣男子如何。因为,听了刚才琼肜哭诉,再看看两人现在情状,倒好像这“雨师骏台”还吃亏多些。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深陷重围一身晦气的雨师骏台,还没等口中一句揶揄话儿说完竟已是邃然出手!
只听话音未落,骏台忽已是袍发皆扬,众人恍惚中只听“嘶啦”一声裂响,神将那白色的礼服便已似被一只形大手迅疾捋过,“唰”一声朝身后急速飞起。只不过眨眼功夫,这白衣神将所立方寸之地便已是狂风大作!
而这一切又发生得无比迅速。刚等周围众人看见眼前风飙邃起袍飞如旗,这白衣神人已是长发披散,仰面向天。狂风中一双雪白玉雕一般的手臂高高扬起,伴随着口里声声呼啸,弯曲的十指朝四方望空轻击。随着这敲门般的望空轻扣,四外的海面云天已是风云突变,洪波涌起!每当骏台一弹指,那指节所向之处的天空便应声聚起一团团乌云,堆堆聚聚,汇汇集集,转眼就将阳光灿烂的青天白日遮掩得如同黑夜阵临!
“住手!”
眼见着四处黑云涌动、风波腾起,醒言立即察觉出一丝十分危险的气息。猛然一声断喝,他便一扬手中剑器准备号令身后千军万马蜂拥而上,将这正在作法的雨师拿下——只是,已经晚了!
只见黑暗云空下,被些微波光映亮的神人脸上,原本傲然的神色中忽浮起一抹轻蔑的笑容。随着这一缕无声的轻蔑微笑,雨师原本伸张如乾,高举过顶的手掌猛然一收,握成两只硕大的拳头忽向下狠狠一击——刹那之间,这海面云天间便忽然电闪雷啸、雨如瓢泼!
……也许,自打从娘胎出来,醒言还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雷雨。
滂沱的大雨从乌黑的云团中泼出,亿万条雨线历历可数,藤条般颀长的雨线晶莹剔透,就好似连接天海的琴丝,从高高在上的云天里牵出,以一种桀骜不驯的姿态飞流直下,一直奔腾到喧闹的海面这才平息。
一俟这晶莹若弦的雨线连通云海天地。那潇洒不凡的公子又望空信手一拂,于是那原本晶莹无色的雨弦忽然间彩光流动,一蓬蓬一环环璀丽的流光从雷电隐隐的云空中奔出,从天至海,通天达地,奔流不息。
轰……
飞彩流光、天雨四临之时,海荡电飞、云蒸雨合之际,原本只听见雨声风声浪音涛音的寂寥海天里,忽然又凭空奏起一阵洪钟大曲。时而似慷慨长啸,时而似皓齿哀音,有时扬抑如游云,有时又低徊潜转似海底歌吟。
身处这样前所未闻的洪钟巨曲,无处不在的宏阔乐音已包围住众人整个身心。生生不绝的黄钟大吕中醒言听得分明。无论是黄宫清角、抑或商羽流徽,在这滂沱雷雨中,那些仿如自然生发的声部全都是音律和谐、声调清晰!
而在这气势恢弘、磅礴天地的宏音巨曲声里,那个白衣飘风的雨师神将,已在万军核心心化作长虹一道,澄明绚丽,劈破开昏暗的云空朝南天如龙飞去。在那虹光激射飞离之时.又听得半空中传来一阵飒然不羁的咏唱吟哦。冷冷的语调,伴随这四周澎湃崩腾的风音雨调,正是说不出的逍遥洒脱。
万军仰望中,这化虹飞离的冥雨乡主唱的是:
“方地为车辇,圆天为盖罗,俯身望日出,上视众星辰。
嘘八风以为气,跨六合而翱游。经二仪为硅步,视沧海如杯盅。
指天斗以问南北,忽微渴而吮河流……”
浩然不俗的歌调回荡在辽阔无边的大海云空,正显得弥长弥远。而当那清激无忌的歌声渐行渐远时,那周围麦然不绝的洪钟曲调也渐渐袅袅,慢慢便告平息。
直到这时,那些置身风声雨曲的四渎玄灵人众,这才好像如梦初醒,全都是长长嘘了一口气息,缓过神来。正当他们想要挣动,却听得南边浩阔长天中又落下一句清晰的话语:“小囡儿执迷不悟,浑不知身在险险地哉?”
这句仿佛就在耳边说出的话语,原是飞虹而去的雨师公子仍放心不下那个他认为正被蒙蔽的少女,因此跨虹回返南天雨乡之时,仍不忘在虹边留下这句好心提醒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