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廷裕却没想离开,跟在她身后,皮鞋踏叶发出“沙沙”声。
他没有留情面揭穿她,“这事可从未上过新闻,也没有登过报,陆叔将消息摁得死死的,他在军中数年从不在意这些虚名,只闷头实干。”
“那陆参谋长是个好将军。”
关廷裕紧接着开口,“你既然知道善恶,为什么不迷途知返?”
田馨侧目望了他一眼,顿下脚步,“你今天没有穿警服啊?关警官,我每次见你,你都像个唐僧一样,掐指捻诀,劝我这,劝我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是我自己选的。”
“你年纪小,被所谓的爱迷了心智。”
关廷裕倒没脾气,只一味苦口婆心。
田馨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松开轮椅,仰起头望着关廷裕,她最近脾气冲得很,稍有不顺就想开火。
她反问关廷裕,“你就没有吗?我是你对家的女人,你一次次来规劝我,是为了什么,成为普世的正道之光吗?关警官,你的私心也昭然若揭。”
金秋枫叶,最是华美。
关廷裕站在穿透万丈黄金叶的一道刺目阳光下,被噎得哑口无言。
他的私心其实田馨的一样,是疯长的爱慕,在他的职级和立场中被藏匿压抑许久,却又在次次狭路相逢的交锋里悄然开花结果。
那年春节警局门口的腊梅树下,女孩抱着一袋热气腾腾的糖炒板栗,笑得胜过梅花三分,此画面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人间绝美的意境。
有枫叶林的管理人员接到通知,带着大喇叭驱逐游客,让大家速速出林,有几个游客闹着说这是公开的领域凭什么要我们走。
却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穿着军装的警卫员直接上前架着人走,这样的架势前所未有,游客哪里什么观赏的心情,纷纷散尽。
田馨后知后觉,她在的这棵枫树有些偏,等她回过神来,推着徐秋走了几步,却见到处都在清场,而且人差不多已经散尽。
她还在状况外。
却见前面枫树林的尽头,一辆军用吉普急速而来,卷得地上的枫叶乱飞,甚至不惜撵过一些警示标语的立牌。
在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那张狂嚣张的劲头,让田馨不禁想起在皇冠会所里,霍霆掏枪杀人的目中无人,目无法纪。
田馨将徐秋的轮椅往回拉,她站在其中一条枫叶大道上,想要将自己的奶奶推出这个是非之地。
却见那辆明明直行的军用吉普车突然拐了个弯,速度丝毫不减地直直朝田馨冲过来。
田馨眼疾手快,能做的只有将轮椅朝前死命一推,看着徐秋被卡在了一棵枫叶树下,安稳无虞,她这才惊慌看着向她冲过来的吉普车。
生死一线之间,田馨能做的很少。
关廷裕在这时两步冲上前拥住她,将她死死护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听到关廷裕一声闷哼,有骨裂的声音。
那辆军用吉普一脚急刹,摩擦地面发出响彻天的声响。
停在了她刚刚站着位置的正前方。
“关廷裕,你还好吗?”
田馨惊魂未定,耳边是关廷裕勃勃的心跳。
想到刚刚还口不择言地拿着他对她的心思讽刺他,此刻又被他舍命一救,她多少生起些愧疚来。
田馨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担忧询问。
“观赏园区里是谁这么猖狂?!”
关廷裕扶着自己左肩的肩头,坐起身来,沉声厉喝。
田馨侧过头怒目而视从吉普车的驾驶座上跳下来那人。
飞扬入鬓的浓眉,叼着根烟叶卷成的烟。
能比霍霆在北省京市还狂还疯的,非这位刚从地方部队来京的混世魔王胡明轩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