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那样——究竟是谁做那种恶作剧的呢?)我独自思索。
从可能性来说,可疑的显然是绿影庄的房客。我想几乎可以这样限定。
其中最可疑的还是仓谷吧。说仓鼠跑了,也许是当时突然想到的辩解。
其他人如何呢?
辻井雪人当然也有可能性。假定盲人木津川伸造除外,那就是管理人水尻夫妻中的一个喽?尽管觉得决不会是他们。但是,不管是谁,究竟为何做那种事呢?特意潜入堆房,让一个人体模型坐在椅子上,胡乱地涂抹如赫糊糊的血一般红的颜料,这等事情就恶作剧来说不是太过分了吗?
总不能去找他们本人直接问这件事吧,可是,也不是严重到要报警请警察们调查的事情。
谁干的呢?干这种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呢?
即使眼前保留这个问题,但总而言之还是在堆房的门上也锁上锁为好。我立即去锁店,买了一把坚固的荷包锁。
发现挂在堆房门上的那把锁,母亲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我只是解释说:提防着点总比不提防的好。
2
石蒜开了。
又称“曼珠沙花【注】”、“死人花”的这种花在宽阔的里院的一角红红地一簇簇开放着。
依然如7月搬来时那样,这个家的院子前院和里院都没有怎么修剪,只是母亲有时候打扫一下正门和廊檐附近的地方。
也提起过请园艺师来一下,但我说:就让它这样吧。因为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可能是父亲生前就任其荒芜的这庭园,犹如黑暗的森林一般的姿态,与这古老的宅邸才最为相称。
我坐在卧室外朝南的廊檐上,一面呆呆地抽着烟,一面度过午后那安静的片刻。
秋色渐渐浓厚了起来,繁茂的杂草的枯色开始醒目起来。
围墙边杂乱无章地生长着米储、格树、松树等常绿树,而庭园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棵大樱花树——到了春天大概会开出漂亮的花来吧。
一簇簇鲜红的石蒜在那棵父亲上吊的樱花树的那一头。与整个庭园郁闷的色调形成鲜明对比,鲜艳得都有点刺目地映入眼帘。正如它的名称【注】一样,花刚好是从上月下旬起开的。进人10月以后,已经快要过盛开期了吧。那花有着像是从地面喷出来似的伸展的浓绿色笔直的茎,在其尖端开放的放射状的小花瓣。
“死人花”这一异名,大概是因为它多数群生在田埂和墓地才起的名字吧。也恐怕是因含有有毒的生物碱才这样叫的吧,过去好像也有在食物紧缺时食用其球茎的。
我眺望着在冷噢噢的秋风中摇摆的一簇簇红花,望着望着,犹如将呼吸和着它们的摆动似的,突然——
……红色的花……
我的心田的一处簌地晃了一下。
……黑色的两个……
……黑色的两条线……
我慌忙闭上眼睛。
……犹如……
……巨大的蛇的……
在留着红色残像的我的眼帘中,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种遥远的过去的风景。
3
自从在堆房的门上安上锁以后,暂时每天平平安安的。
依然有时候在半夜里醒来。是感到“有个人、有个东西在同一屋顶下……”的那“异物感”后醒来的。
但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想通了,认为是洋房某处动着的一个人的动静。要是这样,就不该由我来一一提意见了。也由于修好了锁而感到安心,即使有人再想做无聊的(或者是怀有某种恶意的)恶作剧,他也进不了正房。
可是——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的时候,在我的周围又接连不断地发生了可疑的事情,这一回是以稍稍不同的形式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