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男人们,在家休整了几日,又开始了忙碌的日子,外出巡营,巡马场,军务上的事情,远比江云娘想象中的要多。
江云娘和崔容嫣月份渐渐大了,家务上的事情,都是由清芳和杜夫人管着,江云娘每日下午还是会去杜夫人的书房帮两个时辰的忙,熟悉军中和原州城中的一些杂事。
这一晃就进了四月,前两日刮了一场沙尘,这两日天气晴了,原州城内已经是花红柳绿的模样。
“娘,儿媳有件事情还是没太想明白。”
杜夫人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正视着江云娘,似是做好了答疑的准备。
得了首肯,江云娘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问:“娘说,打仗拼的是人和家底,那家底我便理解成了军饷。”
“前些日子,儿媳看了本史书,先皇景康六年时,国库空虚,南边战事起,瞿叙,自筹军饷应敌,三年才得胜。这个自筹军饷,是怎么个自筹法?”
杜夫人听到自‘自筹军饷’四个字,眼皮微颤答道:“瞿将军,当年是变卖了家产,以及妻子、儿媳的嫁妆,又从举国上下的豪商们那里,筹到的军饷。”
江云娘点了点头道:“真是不易。”
也就是说国家没了家底,只能拼将帅的家底了,那也豪商们,能捐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有人连捐三年?
“自筹军饷这个词啊!”
杜夫人惋惜的摇了摇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自筹军饷,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单是自筹不易,更是要看朝廷如何去想。那史书你可看完了?”
江云娘摇了摇头,史书实在枯燥,她到现在才看了一半。
“瞿将军景康六年,请旨自筹军饷战程越国,打了三年才得胜归来,收复国土百公里,斩杀程越大将蒋元,杀敌十多万,重创程越国军力,那是何等功绩。”
“景康十四年,瞿将军再次出兵,联合北越,姜夷二国灭了程越,才让靖国重列八国之首,何等功劳?”
“景康十七年,瞿家上下获罪,背上的是意图谋反的罪名。你可知那罪名是如何背上的?”
江云娘怔愣片刻,喉咙像是扎了鱼刺一般,生疼却没什么迟疑的吐出四个字:“自筹军饷?”
杜夫人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垂了垂脸面,继续道:“我当年比清芳还小一些,却记得十分清楚,家父与同僚们相互奔走,跪在殿外替瞿将军一家求情,却始终无果。家父还因此被打了板子罚了俸禄,被先皇怒斥不辨是非。”
“呵~这世上,真的有是非可分?”
江云娘几乎屏住了呼吸,需要的时候,自筹到军饷就是功劳,不需要的时候,自筹到的军饷就成了反叛的罪证。
这。。。。。。这也太、太让人寒心了!
*
江云娘回去的路上有些晃神,走的格外慢,远远就听到崔容嫣厉声质问着什么,似乎是在教训孩子?
“这是怎么了?”
前来接江云娘的秋瑾小声道:“念章公子又爬了屋顶,脚下打滑,差点儿摔了下来,二夫人吓坏了。”
“正斥责伺候的下人们,教训念章公子呢。”
“差点掉下来?没摔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