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一下一下地戳着周淙的脑门:“我,杨行,出生长大在良首市,从幼儿园念到研究生毕业,在良首开画廊混到35岁才出去浪!”
哦,正值壮年抛下苍苍父母离家多年都不回来,你还挺光荣?
“你,周淙,出生长大在良首市,从幼儿园念到高中毕业,三天两头到你阿公阿婆家混饭,你爸妈成年累月不沾家,是谁接你放学?是谁带你去蹭饭?是谁送你去上舞蹈班?是谁顶着爹的名头去给你开家长会?是哪个兔崽子窝在我画廊里写作业,跟我学画来着?”
宋停难得地在边上煽风点火:“这哪儿是外甥女,这是亲女儿吧。”
杨行脱口而出:“你以为呢?”
周淙捂着脑门连声求饶:“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爹,亲爹,您看这样可还行?”
杨行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强压着脸上的笑沉着嗓子说:“可!别让你爹知道,不然他吃醋!”
宋停笑得停不下来,杨行挠挠耳朵叹了口气:“别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心心可不就是亲闺女么。”
宋停想了想,突然又笑起来附和着他说:“我是独生子,也没有子侄,既然心心是你亲女儿,那以后也就是我的女儿了。”
周淙:“……”就无语!
“宋舅舅,大我十来岁就想当我爹,你这便宜占的值哦!”
宋停大方地摆摆手:“哎,谁让咱辈分就在这儿呢,认了吧,闺女!”
三个人瞎聊一会儿困劲儿上头,又分头闷屋里睡了,周淙清晨上班走的时候,那二位老人家还没起床!
*
“新年快乐,开工大吉!”
行政部一个秘书陪着刘庆梁站在编辑部门口,对着来上班的员工挨个儿拜个年,然后递上一支玫瑰花和一个开工红包。
见周淙过来,刘庆梁拦住秘书,亲手把桶里那一大簇红玫瑰里唯一的一支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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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淙接过花和红包,微微点头致谢:“新春愉快,开工大吉。有心了。”
然而新春并不愉快,开工也不大吉,简直恶心死了。
开完动员会、选题会,刘庆梁留了周淙说话。
也不为别的,还是劝周淙同意加印《临终关怀》。
“周编,这个题材你也懂,差不多就是一过性的了,绝对不可能成为主流。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你想印那都未必能卖得动。”
刘庆梁可以称得上是苦口婆心了:“现在这热度都是正面的了,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周淙冷着脸甩出几个字来:“我之前没说明白吗?不加印、不再版、不做一切改编,就让这本书沉下去!”
“啪”的一声,刘庆梁忍无可忍地猛拍桌子,“周淙,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盐不进?”
“主编,到底是谁油盐不进?”周淙脸上挂着冷笑,眼里满是讥诮之色。
刘庆梁咬着牙问:“……你认真的啊?”
“我只是信守诺言。”
“你守个鬼的诺言!木头脑袋!人死了有什么啊?随珠那么多言情版权,给她家人留了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给你留这一本只能出一次的书,还让你背了一脑门子流言蜚语,你踏马图什么?”
刘庆梁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简直要把牙咬碎了:“是一个死了的人重要,还是你的事业和财富重要?就算是恋爱脑那也得落个人在手里吧,你得到了什么?你只有满脑子的天真和愚蠢!”
周淙忍无可忍,“呼”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跟刘庆梁四目相接:“刘主编,你再这样下去,咱们还怎么共事?”
“我踏马在给你讲人生道理!”刘庆梁怒气冲冲地又拍了下桌子。
周淙站在那里强压下心头那股反胃感,深深地闭上眼睛好半天才睁开,在那几秒钟里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辞职。”
刘庆梁瞪着一双牛眼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什么?周淙,你没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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