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妖一边唱歌,一边洗头,全然不管外界,而外界万物全都向她脚边涌去。
李之罔身下的舟船也无法避免,开始往鱼妖的方向移动。
鱼妖突然震颤一声,原来有条鱼跳到了她腿上,只见鱼妖停下歌喉,一口将鱼吸入腹中,又继续唱起歌来。
在鱼妖停止歌唱的短暂瞬息里,李之罔发现此前几近坍塌的世界止住了往鱼妖身体靠拢的迹象。
他连忙捂住耳朵,却发现毫无作用,舟船仍在不断靠近着鱼妖。
只短短时间,舟船便已近到能让他看清鱼妖小腹上隐约的静脉曲线。
“必须要控制住舟船!”
李之罔不顾晕沉的呕吐感,再次回到船舱,只见所有人都如疯了般相互厮杀,他赶忙来到他和苏年锦的舱室,砰砰敲起来:
“年锦姐,你怎么样?”
舱门久不打开,李之罔再次紧皱住眉,苏年锦恐怕也已被歌声给蛊惑住了。这个念头刚落,一柄剑便刺破舱门直往他胸口来,幸亏他早有提防,侧身躲过,随即整个舱门破开,不知还是不是苏年锦的女人弓着腰出现在他眼中。
只见“苏年锦”双目翻白,皮肤长满了鱼鳞,两条腿更是靠在一起,粗看竟如长了鱼鳍般,她虽持着剑,但身子却柔软无力,活像要由人化鱼般。
李之罔没多说,用剑挡住“苏年锦”的攻击,随后一个侧身转到她身后,用剑柄打在她背上,然后趁她踉跄之际一脚把她的剑踢开,随后从舱室里找来绳索把她的手和脚都捆起来。
“年锦姐,别担心,我会救你的。”
李之罔拿起脸帕堵住苏年锦咆哮不歇的嘴,把她背在身上,又用最后一根绳索将她和自己牢牢捆在一起,却是担心其他发疯的人不幸伤了她。
他背起苏年锦,击退发疯的旅客和船员,一路来到船舱下层。
只见本该认真工作的船员已全部疯癫,各自屠杀起来,而因为无人往锅炉中投放链沫,船速已经逐渐慢下来,若再不续上链沫,舟船恐怕就逃不出妖怪的吸引了。
说干就干,李之罔先把还活着但已神智尽失的船员全部杀死,然后来到锅炉前,抄起铁锹便一股脑地将囤放在铁罐中的链沫往锅炉里舀去。
就这样他还犹觉得不够,又把死了的船员尸体也扔进锅炉里,毕竟生灵本身就贮存有链沫,也算这些船员为舟船做得最后一件事了。
紧接着李之罔又来到船尾的船舵,舵手已被人砍死,身体伏在船舵上。
他一面紧盯岸边的巨大妖怪,一面紧急转向,只是任凭他如何打舵,舟船竟还是在往妖怪靠近。
“该死!”
李之罔骂上一声,将苏年锦放在船舵旁边,又返回船舱里,却是想起来旅客们出门都带着链沫。他在每一个舱室打转,但凡看似藏有链沫的瓶瓶罐罐都放在怀中,又把死了的旅客尸体扛在肩上,一股脑地全扔进锅炉里。
还有些人活着,但已没有行动能力,李之罔便没管,只把尸体和他们身上的链沫全都扔入锅炉中。
不知来回了多少趟,当他确认已经没有尸体再可助燃时,舟船已不知何时回到了原来的路线上,挣脱开了妖怪的诱惑。
李之罔抹把汗,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脱力后的抽搐,顿时就跌坐在甲板上。
歇息阵,他才感觉身子好些,又去船尾看苏年锦,发现她已经恢复了神智。看来只要离妖怪足够远,化鱼的过程就会自动终止。
“之罔你怎么没被影响?”苏年锦听完事情经过,反而是先问起这个来。
李之罔坐到他旁边,苦笑道,“不瞒年锦姐,其实我脑袋一直疼得不行,只是在苦撑而已。”
“莫非癫痫又发作了?”
“不清楚,但感觉不是。”李之罔喘着粗气应道,“癫痫是脑袋逐渐不灵光,什么都要感知不到的冰冷感,但我现在却感觉脑袋要裂做两半,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长出来般。”
“那。。。怎么做能让你好点?”
“我想睡一会儿。”李之罔侧过头去给苏年锦一个笑脸,叮嘱道,“现在船上没有几个活人,这船要姐姐先掌一会儿了。我快支撑不住了,且让我先睡会儿。”
说罢,他就彻底钻入睡梦迷巢,并掀开终将再次失去的记忆一角。
风沙肆意的沙漠,折断手臂的王者用握剑的手拉起她的近卫,问道,“还能坚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