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雨思也摆摆手,给足沈惜时面子,坐下后道,“孤只要一个交代。”
沈惜时轻舒口气,二人幸亏没打起来,不然她的计划肯定要落空。待二人平复阵后,她才道,“两位都是王下之臣,应勠力并肩,而非生隙冷淡,如此既非王、后所愿,亦非吾等所愿见也。想来其中自是有些差错,不如二位轻声和语把事情讲清,雨思妹妹你先来?”
齐雨思点点头,接过话茬道,“孤二十日前来到中洲,刚到镜湖便发现静闲宫被毁,查了十日才找到罪魁祸首,便是永安王麾下的一名将军,这难道不是受永安王指使?”
“哪位将军?”永安王问道,至于证据他没有追问,到他们这种地位的人不屑于说谎。
“唤做‘奕辉’的韦荡,你的广威将军。”
永安王没有再言语,只低声吩咐人将韦荡带来,一时寿宴沉默下来,唯有披着黑袍不露面目的恩享王吃喝不停的声音。过了一刻钟,韦荡便在两名永安王近卫的押送下带到厅前。
“韦荡,静闲宫的事是你做得?”永安王问道。
韦荡扑通跪倒在地,忐忑道,“不敢欺瞒王上,正是臣下所做,但其中尚有隐情,恳请王上给臣下一个辩白的机会!”
永安王看眼齐雨思,见其并无异色,便道,“且说来。”
韦荡向齐雨思拜首一番,喃喃道,“三月前臣奉命追讨仁盗客,设下了天罗地网,其无处可逃,便窜入了静闲宫中,臣无计可施,只好火烧行宫,还望城主大人宽恕。”
“仁盗客?”齐雨思想了想,这是一个数年前开始流窜中洲的组织,其不事生产,打家劫舍,颇为神秘。她追问道,“那火烧静闲宫之后可有仁盗客尸体留下?”
“一具未有。”韦荡诚实道,“事后臣想来,仁盗客屡有逃脱之机,但总能被臣下追上,似乎正是欲引诱臣下前往静闲宫。”
众人有些沉默,不清楚韦荡之言是求命编造的,还是确如其所言。就在这时,只专注吃食的恩享王突然开口,让韦荡和其余侍从退下。
他的声音如腐木般干涸,沙哑异常,“王城对仁盗客颇有关注,一直在观察着这个组织,其所作所为分析来便是一个目的,颠覆王朝。静闲宫一事或许就是仁盗客的一次阴谋,便是欲图掀起永安与南洲间的争端。”
恩享王在诸人中年纪最长,年轻时又屡屡征讨四方,颇有威望,众人听其言自是信了七、八分。
有了恩享王的论断,永安王也对此事件有了大体了解,遂向齐雨思道,“如此看来,我二家还是和睦相处的好。至于韦荡,可全凭齐城主处置。”
齐雨思摆摆手,“韦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要永安王给出一个公道的处罚便可。”
“撤其职务,逐出永安,可行?”
“自无不可。”
永安王和齐雨思说道几句,此件事便算彻底翻页,寿宴也终于迈上正轨,七位强权诸侯觥筹交错,说些各自封国的趣事,方才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局面几如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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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塔第五层
李之罔从未见过如此丰盛的宴席,他虽记着偃师的吩咐,但还是无法将注意力从佳肴中移开,寿宴刚开时便大快朵颐,恨不得将眼前菜品尽皆入腹,虽无可能,但仍是吃得个肚皮圆滚才罢休。
他拍了拍肚子,喝下口茶水,见陆续上了些娱乐,有舞女游天、流觞曲水、玄理清谈等诸多项目,极尽满足宾客的各种追求。他虽不懂,但也凑个热闹,流连于各项娱乐间,同时也找人说说话。
“老兄雅兴,这舞女婀娜多姿,轻盈柔美,真是人间难见。”
“那可不?”唤作王丞的富态老翁笑道,“这些舞女可都是王上私藏,我等能有幸一观,已是命中大幸了。”
“嗯,雅。”李之罔附和道,“但有些太雅了,老兄想不想来点俗的?”
“怎地个俗法?”王丞来了些兴趣,宴席是大雅之堂,俗又能俗到哪儿去。
李之罔心中窃喜,这人上钩了,低声道,“等会儿啊雪谷那边有个赌局,但与寻常的不同,赌的是一个故事。您觉得故事会往那边发展呢,就赌哪边,说不得到最后这故事里的正主还会窜出来呢。”
“哦?还有这等趣事。”王丞暼了眼雪谷,有个疑惑,“可这如何保证庄家作伪,故事毕竟仅是故事,不似牌九般胜负分明。”
“这老兄不用担心。”李之罔拍拍胸,“赌局开始前会有个小册子,故事结束后会给大伙儿一览,保证与里面别无二致。”
“行,等会儿老夫去凑个热闹。”
李之罔见王丞答应下来,不由一笑,坐了会儿便借故离开,却是去找其他人说道说道赌局的事。若真是仅讲个郑氏故事,恐怕参与者寥寥,但故事配上赌局,则会让看客们不由自主的参与进来,细细听闻故事的曲折离奇,不得不说偃师这一手下得极妙。
二人各有安排,李之罔负责找赌客,偃师则去找人认识,随意地透露些郑家故事,让人升起期待感,虽都是闲聊,但分工却是不同的。三个时辰一晃而过,李之罔看见偃师向他招了招手,忙跟身边人说道几句,便急忙窜回了雪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