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拥挤,但却暖和。
仉南被付宇峥从身后抱在怀里,整个人蜷缩在他臂弯中,紧闭着的眼睛睫毛轻颤,有种初生婴儿般的稚嫩与脆弱。
泡了大半个小时,深入骨缝的寒气终于被蒸腾,变成了额间的薄汗,付宇峥摘下手边的小花洒,冲掉仉南身上的泡沫,而后将人捞出浴缸,用浴袍裹好,抱回床上。
等付宇峥再穿好浴袍从浴室出来时,发现仉南已经自己下床,正站在窗边,对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发呆。
付宇峥走过去,问他:“还好吗?”
仉南知道,除了心情,付宇峥同样担忧他的精神状态,但是他确实清醒得没有一点重新陷入妄想的症状,于是点点头,说:“放心。”
正当时,付宇峥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铃声。
居然是习诗打来的。
这么多年,他们存过彼此的电话号码,只为了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方便紧急联系,毕竟付宇峥长年只身在外,若是付雪岩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作为独子,他是习诗第一个要马上通知的人。
然而,多年之间,他们却从未拨通过对方的电号码。
可能是刻意的回避,也可能是真的觉得没那个必要。
没想到这一通电话,竟然是为了仉南而来。
付宇峥接通电话,仉南不知道来电是谁,但仍然悄声走出卧室,在旁边小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环抱着膝盖,将自己窝成一团。
电话那边,习诗的哭腔依旧明显,她犹豫着,踟蹰着,轻声喊了一句“宇峥。”
付宇峥眉心微皱,没应声。
习诗像是早就料到他冷漠的反应,继而问:“南南……还好吗?”
付宇峥往门外望了一眼,看见仉南蜷在沙发中的身影,冷声回答:“我不知道你如何定义他的好与不好,但是在我看来,很糟糕。”
他的小画家那么意气风发,潇洒不羁,就算是曾经陷入妄想中的苦痛剧情时,付宇峥都不曾在他身上目睹过如此真实的难过。
电话那端,习诗的声音有明显的停顿,而后抑制不住的痛哭声传来,她哭着问:“我想见一见他,可以吗?”
这语气近乎哀求,但付宇峥不为所动,只是说:“我无法替他做决定,见与不见,都要看他的意思。”
哭声愈发明显,习诗说:“算我求——”
付宇峥打断他:“我只能转告,但不保证结果。”
“……”习诗再次哽住,过了几秒,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迫切而焦急地喊道:“给我打电话,请他给我一个机会,我等着,我会一直等着!”
付宇峥沉默半晌,低声道:“……好。”
随即挂断。
而一抬头,就看见仉南站在卧房门口,目光安静而笔直地看向他。
付宇峥一愣,问:“听见了?”
仉南走进屋子,在他面前站定,瞥了一眼被付宇峥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说:“她哭得那么大声,想听不到,除非聋了。”
付宇峥拉住他的手腕,发现他整条小臂都在轻微地颤抖,像是情绪到了一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般,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