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门旁,吴邪没急着开车门,反倒停下脚步,双手插兜,迎着风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对张起灵道:“要不是今天你还要赶回去值班,我们就到江边上走走……我三舅爷爷就是渔民,小时候常跟着他去打鱼……”
“下个月,我不值住校班。”张起灵从车尾绕过去,靠在车身上转头看着吴邪,幽深的眼里映着皎洁的月光。
“校园班也没有吧?”
“没有,上个月刚值过。”
“那太好了,下个月我们天天来,把这一片儿都吃个遍,怎么样?”
张起灵答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奖金卡可在你哪儿呢,你就直接写到借条上,一并扣了吧。”吴邪仍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往后一倒,也靠在车身上,扭着头冲张起灵笑,“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张起灵对视吴邪的眼睛,勾了勾嘴角:“期限半年,逾期……”
“以命相抵是么?”吴邪微微欠了欠身,抓起张起灵的手卡在自己脖子上,“那我就把命抵给你。”
张起灵的手先堪堪地卡在吴邪的脖子上,然后渐渐开始收力,越来越紧。
吴邪不知道张起灵要干什么,瞬间僵直了身体,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可稍稍挣了挣,肌肉就松弛下来,连抓着张起灵的手都慢慢垂下,放在身侧,继续对他笑着。
张起灵一眼不眨地盯着吴邪,眼波渐渐漾了开去,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脸上的线条随着手上的力道慢慢软化,慢慢轻柔,终于融在无边月色中,他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吴邪颈间温热的皮肤,手掌拂过上下滑动的喉结慢慢伸向后颈,屈起拇指和食指一绺一绺地捻着吴邪的发尾,轻声道:“好。”
吴邪屏着呼吸,目光迷离,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一只手已经伸出想要搂住张起灵的腰侧,将人揽在怀里。
张起灵连忙将手从吴邪的后颈抽下来,握拳拢在嘴边轻咳了一下,身体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躲过了吴邪的手,压低声音:“有监控。”
呃……
吴邪猛地喘了口气,口水呛进气管,引起一阵急促的咳嗽,连忙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走……走吧。”
张起灵一手截了车钥匙,随手按了电子锁开门键:“我来。”
“你……你……晚上还要值班。”
“没事。”
吴邪不再推脱,从车头绕过去,开了车门,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从进了车里,吴邪一直觉被张起灵摸过的脖子火烧火燎,手肘撑在车门上的控制台手握脖子佯装休息,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张起灵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吴邪,问:“怎么了?”
吴邪转过头来,在脖子上又蹭了两下,很不自然地坐正,咳了两声,转移话题:“张校,刚刚要是李老板没有女儿,你让我找个什么理由给人家三盒糖?”
“知道你一定能想出理由的。”张起灵超过一辆一直在前面晃荡的速腾,扭头看吴邪,“真没有,你会怎么说?”
“我会说……张校长和女朋友分手了,本来买给女朋友的糖就分……分……给店里的小姑娘们吃吧。”吴邪越说越笑,说到最后句子都颤了,好容易收了笑,对张起灵道,“那样的话,你会怎么办?”
张起灵也笑了笑,道:“我会说,我之所以和女朋友分手,是因为交了男朋友。”
“呃……”吴邪瞪大眼睛看着张起灵泛起笑意的侧脸,嘴巴张得老大,“呃……”
吴邪夸张地冲张起灵抱了抱拳:您是老大,小弟甘拜下风。
张起灵勾了勾嘴角,猛打方向盘,将油门踩了踩,又超了前面一辆车——看来这次回去,那个神经病又有活儿干了。
进了市区,下班的晚高峰还没过去,路况越走越差,后来就越走越慢,最后几乎寸步难行。
吴邪将收音打开,调到交通台收听路况,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
果不其然,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六车追尾的交通事故,占据了六排车道中的三排。
据电台里说:第一辆车的车主行至十字路口时看到黄灯闪烁,惯性思维加了油门想要冲过去,可刚过了线就想起新交规,闯黄灯要被扣六分,立马一身冷汗将刹车踩到了底。这么一刹车不要紧,后面那哥们也正加着油门准备冲过去,一个猝不及防,直接就冲到车屁股上去了,然后后面第三辆那姐们一慌乱,直接把油门当刹车踩下去了,还好第四个哥们比较冷静,将车刹下来了,可第五辆车的姐们六神无主之际猛打方向整辆车侧面撞向了冷静哥不算还把紧挨着的车道的第六辆车撞到另外一条车道上了……
“不是吧!”
吴邪哭笑不得地听完了主持人添油加醋地描述整个事件发生的经过,突然觉得在稀奇古怪槽点颇多的交通规则层出不穷的当下,黑眼镜那个神经病还真是从事着一项非常实用的职业。不过,这会儿,吴邪也没那闲工夫吐槽“闯黄灯扣六分”的新交规,他正极力地在脑海中搜索是不是有附近的路可以绕行,可现在被夹在车流中间,想要拐到岔路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祈祷交警能快点处理好前面的交通事故。
这点子也太背了吧,第一次请“妞”出来吃饭,就遇到这种事,万一“妞”值班迟到了,那……那……后果……那是相当的严重……
“张校,怎么办?”吴邪掏出手机看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