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枝残叶在风中四处狂舞,碎石砸得啪啦啪啦响,宁杳两只眼不好睁开,连呼吸在疾风之中也有些不畅,直到艰难地抬起袖子挡住脸才勉强缓了一口气。
这么一会儿,鬼影已经到了蹿到了她面前,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利齿。
宁杳一边抵着风,一边习惯性地摸向挂在腰间的乾坤袋准备掏刀子,只是风吹得裙衫乱飞,摸索了半天也没碰到地方。
阴风刮在脸上好比道道利刃刻骨划过,眼看那桀桀阴笑的鬼影只离了自己几寸远,马上就要被一口吐下,她定了定神,面无表情深吸了一口气。
论吃,她还从来没有输过谁,今天就让她来教教这小东西,给它好好上一课。
虽然有点儿不好下口,但要命的关键时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宁杳蓄力一掌正正拍过,两只手死死抓着鬼影,闭眼、张嘴、咬下,又狠又快一气呵成。
她还没来得及感觉这鬼影子是个什么味道,眉心一凉,恰在此时,往脑子里涌进了一股干净的灵力将浓雾驱散。
狂风和鬼影的阴笑也消失不见了,只是耳边有轻轻的吸气声。
宁杳愣了愣,下意识睁开眼,入目的却是黑色的长发和一截垂落的雪白长缎。嘴里泛点腥味儿,她不禁动了动舌尖在咬住的地方来回轻轻舔了舔,这个味道好像是……血?
扶琂喉间闷哼一声,“杳杳……”
声音近在耳边,宁杳松开死死咬住的嘴,埋在他肩头脖颈间眨眨眼睛轻轻啊了一声。
扶琂徐徐吐出一口气,掌心扣在她后脑勺上,侧了侧头下巴顺势抵在乌发间,“醒了吗?没事吧?”
宁杳放空了片晌才惊醒过来,撒开手要往后退,却发现腰间被人紧紧箍着,根本动弹不得。她目光落在扶琂脖颈处出血的牙印子上,有点儿尴尬,眼神飘忽,“前辈,怎么是你啊?”
“有人下了幻术,才叫你错了眼,”扶琂抱着人离开白骨,出了房门落在屋檐下,这才松开她,指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印子,似笑非笑道:“这一口下来可真没留情,就是不知道味道合不合杳杳的心意。”
宁杳:“……”他在说什么?这有什么合不合心意的。
“前辈,实在对不住。”
扶琂:“你这一句对不住是不是也太过寒碜了。”
宁杳理亏,往乾坤袋里摸出个灵药瓶来,“那……擦擦药?”
扶琂笑着没有说话,一手接过灵药瓶,一手牵着她暂住的回客房去。
从傅二公子的东院回客房有挺长的一段路,等到了地方又各自收拾完,中夜子时也过了。
屋里灭了灯,宁杳半天没睡着,扯出被子趴在床边,掀起帐子看向不远处小榻上的人影,她支了支头,咬了咬自己的手指。
蹙眉吱了一声,哎哟,这一口咬下来还真挺疼的。
宁杳放下手曲着双臂,半阖了眼,伴着窗外淅淅沥沥不停的雨声睡去。
……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映照着屹立在雨中的屋舍殿宇。
九华灯盏盏晕黄透过摇摇晃晃的红罗软帐,落在正亲热的两人身上。
不知突然怎么了,女人微张红唇中断断续续的婉转轻吟戛然而止,半眯着的眼也立时睁开来,一双含水的美目直直望着帐顶。
男人讨好地吻了吻她的下巴,“主人?”
女人软了软身子,笑道:“有人动了绿袖的骨头。”
男人:“什么?”
这男人深陷沉迷根本不带脑子,哪里还晓得什么绿袖青袖。
女人嘁了一声,没有说话,隐在枕被间的唇角高高扬起,能触动她布在绿袖骨中的禁术,只有记忆截取之法,除了那两个人外又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