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认出了我,叫住我,而所有的事亦是由此开始崩坏。
一切的一切全都超出我所能控制的范围,该面对的事,不论怎么做都躲不过;事到临头,我还是我,自始至终,姬筑慕还是孤单一人,一切只能靠自己承担……
“筑慕!?你是姬筑慕吧?”
站在公车站牌下的我突然听见陌生的声音热切的叫着我的名字,让我不由得有几分错愕。
“请问您是……”我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我!你不记得了吗?”一位陌生的男子从路旁一辆红色跑车的车窗中探出头来,饱经风霜的面孔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大小,是位极具魅力的男人。
“很抱歉,我……”
“我可是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毕竟你们俩是这么相似的两张面孔。”陌生男子无视交通规则,就地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挽着一名美艳女子走到我面前。
相似的面孔?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与我的长相一模一样?除了记忆中的她之外,再无第二人。难道这名男子是她的旧识?
“对不起,我还是不清楚您是哪位?”
“不会吧!对自己的父亲不该这么无情吧!”
父亲!好陌生的名词呀!记忆中刻意遗忘的一角随着这个名词而开启,这名男子的模样除略添风霜、更显成熟外,几乎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他是我一半基因的提供者,名义上该被我称之为“父亲”的人。
“我不认得你。”惨白着一张脸孔的我其实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不认得我?儿子呀!说谎可不是好习惯哦!”姬宇凡夸张的说着,刻意装出来的悲愤神态令人难以忍受。
为什么?为什么消逝这么多年后还要出现在我眼前?
我不理会姬宇凡的叫喊,快步的逃离现场,但我却逃不过我的心;姬宇凡的出现和近来不断浮现在我心头的她重叠在一起,唤醒了当年的回忆……
她,或许我该称之为母亲。
“筑慕,我可怜的孙子……”这句常 挂在外祖母嘴边的话,伴随着我童年的一切。
七岁,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转机。
母亲是被杀的,被姬宇凡所杀,虽然在法律及医学上,她的死因是割腕失血过多致死。
在这之后的我,因母亲的亡故终于得以逃离那既可怕又悲哀的生活。
我不知道母亲与姬宇凡之间的一切,然而自我有记忆以来,一切皆已成定局。
姬宇凡为什么会与母亲结婚?
放浪不受拘束的他,为何会和妒心强烈且极端缺乏安全感的母亲结婚?
或许,母亲的妒心与缺乏安全感是在婚后才养成的吧!
母亲与姬宇凡是对怨偶。
而我则是母亲企图绑住姬宇凡的手段,只可惜,一发全都是白费工夫。
姬宇凡的花心与善变不断的侵蚀母亲的心智,心碎的她以一次又一次的自残来平衡心灵上的创痛。
这是个恶性循环的圆,我的存在、母亲的怨怼与姬宇凡的无责任心不断上演。
一切就像是一团解不开的线,无数个死结相互纠缠,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到最后,不再回家的姬宇凡、因妒忌而发狂的母亲及失去感觉的我,终究只有破灭。
我是母亲的失败作品,只被当作影子看待。
在她面前我不能哭也不能笑,所以我养成了不是独一个人就无法哭泣的习惯,养成了无论怎么痛也只能躲起来默默流泪的习惯。
这样的我,居然还能存活下来,这是否亦证明了人类的求生欲及韧性呢?
母亲自杀了,就在我面前一刀划下,血流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