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枭回到房中,便见胭脂出神的盯着一处,神若秋水,已不似在人间。
胭脂听见声响,抬头看去,提步上前取他的外衣,挂在屏风,“刚何姨娘差人来说,拿你的尺寸去做几件衣裳,去年冬日你不在,衣服的样式都老旧了。”
连枭应了一声,又问她,“他们还说什么?”
胭脂轻轻点头,眸子微垂,“还说了皇上赐婚的事。”
“你觉得白梨如何?”
胭脂摇头,“我并未接触过白将军,也未曾见过她。少爷与她都同守边关,应当更为了解吧。”
连枭抬手让她量着尺寸,淡淡道,“不像是我认识的白梨。”
“嗯?”
胭脂看他,那俊逸的脸上已有了三分嘲讽猜疑,“我认识的白梨,心思又怎么会那么缜密,缜密到将敌国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巡逻路线,换岗时间也都知道的如此详细。这简直……就像是事先演练过一回。”
“少爷……”胭脂呼吸微重,眉眼柔媚细腻,“你是说,白将军可能是……”
连枭紧盯着她,把她的神情一分不落的揉进眼中。胭脂咽了咽,明知道连枭是要她说出来,但是说了,如果外头有人,她也就完了。只是这个时候,容不得她迟疑,大了胆子说道,“你怀疑白将军是细作么?”
话说完,悬着的胆子却莫名大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他,跟了他这么久,倒还是第一次这么看他,双目湛湛有神,极是俊朗可靠。连枭那未见一丝神情的脸上,忽然染了一抹笑意,伸掌抚着胭脂的脸颊,“你果真懂我。”
这一句,却好像将她也拉下水了。
胭脂是个聪明人,连枭若是怀疑白梨是细作,可是他又不能时刻盯着白梨,于是便将她与他绑在一起,日后做了他的妻妾,也能替他盯着白梨。
她顺从的应声,任他动作轻柔的抚着。却也只有她知道,他不过是个狠心的人,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毫不留情。
一朝迷离梦易碎
苏洛心本想做些美味的点心补偿胭脂,再跟她好好道个谦,但是这古代厨房,什么都缺,做出来非但味道不好,连模样也难看极了,只好去最有名的酒楼提了一食盒回来。
进了腾云阁,那些下人见了她,恭恭敬敬的问了安,等她身影一过,又低声嘲讽起来。毕竟是皇命最大,她如今仍如往常那样寻连枭,在外人眼里,倒有种恬不知耻的意味,加之前两日羞辱胭脂的事,更让她这表小姐不得人心。
苏洛心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心思,那圣旨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块薄布,若是连枭真喜欢自己了,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带她浪迹天涯吧。
她终究是个活得自在潇洒的现代人罢了,三纲五常不过是浮云掠影。
一路摸到书房,没看见胭脂,却见连枭在。她犹豫片刻,见他抬头看来,面上一烫,鬼使神差的往他走去,提了提食盒,“我到外头买了些点心,拿来给连表哥。”
话说完她就唾弃了自己一番,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明明是要找胭脂好好道歉来着。
连枭笑道,“放着吧,刚服了药。”
苏洛心没有和胭脂和好,对着连枭也觉不安,“胭脂呢?”
连枭微觉意外,答道, “见她闷着,放她和其他婢女去街上玩闹去了。”
苏洛心笑着,“连表哥你对下人真好。”她自个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在他面前,丝毫不避讳,“你喜欢胭脂吗?”
连枭蹙眉,不见她的眼神有丝毫闪躲,似乎在极认真的问他,只是这么大胆的问法,怕是别家姑娘绝不会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洛心轻咬下唇,执拗道,“你先答我。”
若是他喜欢胭脂,她不会再跑去跟胭脂说那些混帐话。皇命她不怕,但是她怕连枭的心,已在别的女人身上。如果是这样,她也不想插足他们。
连枭不知她在想什么,女人的心思,比那战场的格局更难猜测。他宁可征战沙场十回,也不愿涉足女人的戏台一步。他笑了笑道,“谈不上喜欢,但她服侍得最顺心,也缺不得。”
“啊。”苏洛心挠挠头,满目的苦恼,这个情况,是不是可以看做是正在往喜欢的路上迈进?仔细想想,似乎她仍不用全身退出。想到这,不禁笑出了声,如画的双眸闪烁如星,“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
连枭依旧是眉拧如川,这表妹,越发奇怪,无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