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宇已经没有办法控制眼泪,她转过身来面对着王子石一字一句的说:“王子石,你是不是看不得我高兴吗?我是不是每天悲悲戚戚的自怨自艾才是你想看见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你来跟我忏悔吗?这一年的每一天每一个夜晚我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吗?”
王子石呆呆地看着佟宇,张开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电梯开了,佟宇迈了出去,几秒后又返回到电梯里面刷了一下卡按下一楼,没有电梯卡他得走下去。佟宇把手握在电梯上阻止电梯的关闭“子石,当初的选择是你的权利,我不怪你。上辈子欠你的我这辈子还了,这辈子你欠我的,下辈子再还吧”,然后她松开了手,电梯慢慢合上了,透过朦胧的泪光,她看见王子石无力地靠在电梯上落泪。
佟宇彷佛被抽掉了全身的筋脉,全身无力,她软软地蹲下来,双手紧紧抱着包也抱着自己,轻轻地啜泣着。她走到走廊的窗口,微弱的月光下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地走向他自己的车,没有影子,像个黑色鬼魅的鬼魂。她全身动弹不了,手包挎在胳膊上良久,胳膊和手都是麻的也没觉出来,六年,六年的感情,六年的年华,似乎总算是有了一个结局。也算圆满,佟宇想,至少有句“对不起”。
☆、九、人生规划
“佟宇,我看见新闻你们行要在省城开分行了?”,张义传在电话里异常兴奋的说。
“是的呀,我早就知道”佟宇一边在电脑上录入客户信息一边说:“你干嘛这么高兴啊,有人聘你过去干行长啊?”。
张义传喝了口水继续说“我的姑奶奶,你可以申请调过来呀,这样咱俩就可以赶紧结婚了。”
听到“结婚”二字,佟宇犹如触电般吓了一跳,手里的电话差点掉下来,一时间思绪全无:“哦。。。。。。。好。。。。。。。,我问一下人力看看”。
挂完电话,佟宇抵不住的满腹愁绪涌了出来,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呆了一会儿,离下班尚早她已经没有头绪工作了,于是开车奔向省城,她想是时候给张义传一个交代了。
“义传,我从没想过跟你结婚”。
张义传听见佟宇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在和佟宇交往的这几个月里,她从来没有提及过关于结婚的任何事情,他了解佟宇,她已经不自觉把自己归类到了“有缺陷”的人群里,她不会嫁给一个高自己一等的“正常人”来给自己制造压力,这不是自卑,相反是另外一种骄傲。他知道今天提出来结婚会是艰难持久战的开始,他并不指望今天一战成功,他愿意拿出时间和精力来打这场仗,而且他自信自己会赢。
张义传放下餐具,隔着桌子拉过佟宇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你爱我吗?”,他是真的想知道,因为佟宇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三个字。
“我很感激上苍,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派了你过来”佟宇含笑迎着他炙热的目光:“如果没有你,或许我真的会熬不住选择自杀,最少不会像现在一样积极治疗,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破碎了,虽然一无所有好在了无牵挂,可以随风去了。”佟宇的眼睛里已经溢出了点点泪珠。
这是一家非常素雅的西餐厅,他们的卡座坐落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佟宇后边的墙上是一套风格迥异的照片墙,梦露、赫本、皮特、汤姆这些大咖们冲他露出了非常善意的笑,仿佛是鼓励。
他站起来坐到佟宇身边,替她擦了擦眼泪,轻轻地把他揽在自己肩头:“你是天使,就算没有我,上帝也会派别人来的,我只是那个幸运的人而已”。
佟宇把脸放在他肩头轻轻地摩挲着:“你想过吗?如果有一天需要骨髓移植有可能倾家荡产又人财两空,行里给的帮助随时会中断。。。。。。。。”。
张义传按着她瘦骨嶙峋的肩头,轻轻地扳过佟宇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说:“佟宇,我已经30岁了,不是轻狂的无知少年,你能想到的我都想过,而且是很早之前就想过,早到你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时候。”
佟宇呆了一下,她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你放着大好的人生,何苦呢?”。
“没有你还有什么大好人生呢,无非不过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供房子、生孩子,我不想复制别人的人生,有你参与的人生才是我的人生。”张义传若有所思地笑道:“你的病吃药是可以控制的,好的情况吃几年药就可以停药了,又或者有了治愈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我们医生有信心”,他拍了拍她的脸颊,继续说道:“如果真有不幸我们赶上了,就移植,你有姐弟配型不成问题,费用是我的事,攒钱、卖房子、求助都是途径,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像你说的一样人财两空,那我也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地走完,我陪你去大理看看书听听音乐让你安心去天上等我。”谈到生死,张义传也有些凄然,努力睁了睁眼睛没让眼泪流下来:“这是我的人生规划,佟宇,没有你我就没有任何规划。”
佟宇趴在他肩上已然是泪流满面,但是张义传没有意料的是,佟宇的后悔多于感动,她后悔不该把张义传拉进自己的生活里,她原本以为待他几分热度过去了就会知难而退,人都是现实的,譬如王子石,六年的感情抵不过一纸诊断书。她那个时候需要一个人给她信心给她希望,否则她永远走不出绝望的泥潭,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把别人的人生拉进泥潭。她轻轻吻着张义传的耳根:“义传,如果有来生,我会用生命去爱你”。
☆、十、优秀的导演
王子石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他又睡在了沙发上,他瞪着眼望着空荡荡的客厅,豪华而清冷的灰色调毫无生气,他摸了摸身上的汗,找出毛巾胡乱擦了一把,他已经好几天不能安然入睡了,这几天房间里到处都是佟宇鬼魅的影子,尤其是卧室他都不敢踏进一步,他甚至觉得里面佟宇的味道太过浓郁了,尽管他清楚地知道佟宇已经走了一年了,母亲也早将整个屋子里关于佟宇的一切都扔掉了,他还是没办法控制住思念的火苗开始慢慢扩散,一寸一寸吞噬着他的肌肉和血液。
他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了,墙上的时钟才刚过了3点。他睁着血红的眼睛像头野兽在房间里窜来窜去追赶佟宇的影子,她在厨房煲汤,他走过去想抱住她,她又去了阳台洗衣服,他立刻跟过去,她又回到客厅拖地,他终于拉住了她,谁知她一把推开他钻进了别人怀里,没错,那个人是张义传,他俩都在笑他,笑他跌落在地上的颓败样子。。。。。。。。。。
“佟宇是我的”他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哭了出来。
张义传看见西装革履的王子石的时候,有些惊讶。他刚下手术,和扬鸣以及几个实习生正推着病人往病房里去,王子石跟了过来:“张医生,有没有时间赏脸喝杯茶”,杨鸣因为是佟宇的管床医生,加上佟宇病情特殊,他一直对佟宇印象很深刻,一眼认出了王子石,以为是因为病情来求助他和张义传的,有些惊讶:“佟宇不是早就出院了吗,怎么,最近不好吗?”。王子石狡黠的笑了一下明白了,张义传跟佟宇的事情他们医院并不知道,但是看了看张义传从容不迫地给实习生交代病患的注意事项,并没有神色慌张想必是也不怕他说出来,也就没有道破:“杨医生一起喝杯茶吧,我有点私事找张医生谈谈”,杨鸣纵然是个木讷的人也明白这是王子石对自己的逐客令,他虽然还是有些好奇但是不得不开脱出去:“孙教授找我有事,你们去吧”。张义传交代完病人事宜,这才摘下口罩面无表情道:“王总外面等一下吧,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张义传仅仅是在手术服外套了件白大褂就出来了,可是王子石在茶楼却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他非常恼怒张义传用这样心高气傲的态度对自己,还是不得不压住火气,站了起来和他握了一下手,寒暄着请他坐下。
“佟宇虽然已经不是我未婚妻,可是我还是会一直照顾她的”王子石顿了一下道:“这中间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哦?”张义传不由笑出了声音:“你已经退婚了还怎么照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