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只漂流的船,一直随风徐,五年很快便过去了。韩辰翊不知晓自己是如何度过这难熬的五年,蓦然回首,生活之中,除却繁忙的工作,似乎也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事情。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的心,显得特别地孤寂。
那栋别墅里,到处都充斥着跟她有关的回忆,他想她想得心很痛,窒息的疼痛,可是却清晰地知道,她已经不在了,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了。
而这一切,怪也好,怨也好,也只能归咎到自己身上。
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赵项毅终于抱得美人归,一年之前跟范依依完婚,近来传出有孕的好消息。好友能够与心爱之人携手幸福,这也是他所乐见的。
两年前,易苏维去世,将盛世集团的交付给小儿子易翊林,气得大儿子易烁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而他,仍然孑然一身。
转眼,又是一年夏初,也到了凝蓝的忌日。
一早,他便去了墓园,如今这里,有两块一模一样的墓碑。一块是柯凝彩的,另一块是他深爱的那个女人柯凝蓝的。他在右边的那块墓碑旁坐了下来,半个身体靠过去,枕着石碑,柔声问,“凝蓝,你在天国过得好吗?岳父跟凝彩他们呢?”
“对了,你有没有碰上我爸?”他突然勾起了笑容,“我爸他那么喜欢赌,你这么贴心,说不定会陪他玩色子吧?其实,你们四个人,倒是可以凑一桌麻将……”
清晨下过一场小雨,天空还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像是薄薄的哀愁。
周围没有人,墓园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没。
他敲了敲墓碑,又说:“凝蓝,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墓碑照片上,那个明眸善睐的少女,始终展现灿烂的笑容。
“你都不会问我过得好不好吗?”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认真,“没有你,我真的过得不好。”
沉默了许久,他又开始喃喃自语,“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没有向天辰发动攻势,我们之间会不会完全不一样了?如果我一辈子都不知道你是凝蓝,如果我先一步领悟已经爱上了变成凝彩的你,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他的眼睛渐渐泛起了薄雾,于是,仰起头,将眼中的悲伤抑制回去。
半会,他垂眸,又开口,“凝蓝,你最近怎么不来梦里寻我了?我已经
好久没有梦见你了……你真这么气我,连在梦中也不愿意被我遇见吗?……”
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最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就这么靠在墓碑旁,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末了,他说:“待会儿,我会去静安院看岳母,你放心,她现在过得很好……”
回去之时,又下一场绵绵小雨。
他开车去静安院,那是一家医护型老年护理中心。程阿姨辞职之后,他就将柯夫人送来这里,弄了个独立房间给她,托人好生照顾她,自个也是一有空就来探望。
他去看望柯夫人之时,她正坐在炕上,抱着五年前那只,神色木然地盯着窗外看。
盯着这个渐渐迈向衰老的疯癫女人,他的心里又泛起了心酸。
他轻声道:“岳母,你过得好吗?”
周雪梅转过脸来,嘟哝着,“你是谁啊?”
“我是辰翊啊!”
她茫茫然地问,“辰翊是谁啊?”
“你的女婿?”
“女婿又是什么?”
“女婿是你女儿的丈夫。”他不厌其烦地回答。
“女儿?”她怔了怔,随后开始碎碎念念,“我跟你说哦!我有两个女儿,她们都长得很漂亮,很听话,可惜……”她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可惜一个17岁就走了,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就走了呢?……”
“我另一个女儿呢?她哪里去了?”她抓住了韩辰翊的手,焦急地问,“你知道我另一个女儿哪里去了吗?我好像好久都没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