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也知道那些火人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只能和太子殿下你一个人说。”
对方尽量冷静地站好,掀开了头上的黑帽,露出底下那张支离破碎的脸来。
薛姝岚。
***
又是一天旭日初升,那些被烧毁的房屋很快进行了重建,火人的事被轻易压了下去,锦州很快又恢复到平日里欢闹的氛围。
但仍旧是不能自由出入。
“让我出去吧,官差老爷,我这辈子老实本分惯了,平常都是靠力气赚钱的,我跟您保证!我祖上三代都是扛锄头的,绝对不可能是西离探子!这……都已经歇了好几天了,再不开火,我那媳妇儿该要杀人了……”
城门口,一以搬运锦州和陈州之间的水货为生的工人正在苦苦央求。官道旁已经聚集了好些与他面容同样焦灼的百姓。
一挑菜郎帮忙搭腔:“就是啊,让我们出去吧,这些蔬菜不能久放的,再囤着可就蔫巴了,到时候卖相可就不好了。。。。。。”
“滚!再敢过来我就砍头了!”守城的官兵一声怒斥,做了个拔刀的手势,众人就忙苦着脸把头给低了下去。
而一着装精致的厂公站在城门上大喊:“都给我乖乖待着!没找出西离野狗之前,谁都不准出去!不然!就把他当成嫌犯给抓进去!”
人群中登时又是一片唉声叹气。
“呸。”城外的一家小店里,沈琳对着那厂公翻了个白眼,低声骂道:“这哪里是在抓西离狗?我看他们是在毒害百姓!”
“没错。”孟锦舒将芸豆糕包在嘴里,举双手赞成:“我前天就看见他们抓了一个六十岁的阿婆过去,慕时,你说,六十的阿婆能当西离探子吗?他们根本就是在乱抓人!”
李幕时微笑着,抬手轻轻拭去他唇边的糕渣:“不是没可能。”
“不只是锦州,现在整个锦都都在严查,听说下了规定,每个州至少得找出一百个才能消停。”段忠杰轻轻呷了一口热茶,看向沈瑜:“门主,我们怎么做?”
沈瑜慢慢抬眼,看向城门,在计算那上面大概有多少兵力,“先发制人。既然他要找西离人,那就抛一个出来给他找。”
孟锦舒不解:“怎么抛?抛在哪里?谁去当西离人?”
李幕时告诉他:“不用我们去当,有一样东西比人更合适。”
“那边的!在瞎嘀咕些什么?是不是西离探子啊!”一个厂公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指着邻桌一堆姑娘盘问。
他不敢来沈瑜这边的原因在于,这一桌都是些高大的男子,而且沈瑜的脸色阴沉得厉害,看起来就不好惹,所以他直接跳过了他们。
那些姑娘们年纪不大,胆子也小,一个眼神就被吓得不敢出声,默默把头给低了下去。
但这厂公却是来劲得很,像是第一天上任的模样,一定要逞一逞威风,给人一个下马威,故意将桌子拍得砰砰响,翘起鼻子油腻腻地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回答他。
他便用刀柄在一粉衣女子面前的桌子上点了点:“你来说。”
这里面粉衣女子看起来最幼态,大概年龄最小,还涉世未深,颤颤巍巍地磨蹭好久也没能鼓起勇气开口,于是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子替她道:“回大人,奴家方才在与姐姐们谈论胭脂。”
“我让你说话了吗!你来说!”
好似折磨人是一件异常愉悦的事情,这厂公硬要揪着粉衣不放,于是那姑娘怯怯地抬了点头,忸怩道:“回……回大人,奴家方才,在与姐姐们谈论胭脂。”
“胭脂么?那为什么都低着头不敢看我啊?”
姑娘声音好听,身形也漂亮,厂公于是凑近过去,贼眉鼠眼地要看她的相貌,故意强化了盘问的语气:“我看你们都是从西离来的探子吧?”
粉衣轻轻抬眼,眸中染上一层戾气:“哈?你想死是吗?”
姑娘生得年轻又貌美,鹅蛋脸上有点婴儿肥,一双眼睛尤其灵动,抬眼时像是揭开了一江春水,看得厂公眉间一动,内心荡漾。
再加上她的声线是甜甜的少女音色,尤其悦耳,即便是发狠也像极了撒娇,厂公痴愣着把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后,前一秒还勉强能听懂她的话,后一秒就已经全部忘光了。
“你说什么?”厂公不自觉就笑了起来,声音也放软了许多,已经自动将她这句话给过滤掉了,毕竟从这样的美人口中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再说一遍给爷听听?”
“我说……”粉衣脸色逐渐暗了下去,桌下的手指微微蜷曲成拳,再抬眼时,一股寒气直蹿上厂公的脊梁,“操他妈的狗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