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似乎有些不相信她的话,脸上露出惊疑之色,红卿拿出密旨交给他,卫国公颤抖着手拿着密旨,看毕,他那沧老的面庞不由露出沉重之色,内心纵有不愿也无法违抗圣旨。
将圣旨收下,久久的,卫国公才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红卿,这个救了他,却又杀了他女儿的人,他受伤未愈,背后的衣服渗出了鲜血,却还是坚持着,挺直了身躯,“你是陛下的人?”
红卿目光微闪,然后平静地说道:“是。”
虽是身负重伤,卫国公那如虎如豹一般的气势仍旧不减分毫,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红卿,问道:
“那么当初在山崖上,你究竟是为了容珩还是为了……杀我女儿?”说到中间时他顿了下,咳嗽了声,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声音盖住了两字,红卿没有听清他说的是谁,但红卿知晓他指的是东方琰。
红卿直视着他,神色未变,“本宫对容珩并无任何想法,自然为了情情爱爱而杀您的女儿,也致自己于危险境地。本宫也是……受制于人。”
红卿这句话虽未点名道姓地说自己受制于何人,但已经暗示得十分清楚。
卫国公沉默了许久,脸上瞬间像是苍老许多,声音沉重而嘶哑,“陛下为何会派你来?难道朝中无人了么?”说到最后一句,他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嘲笑东方琰竟派一妇人来,却忘了自己先前听闻袁副将说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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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司天监问天的结果。”袁将军并不知晓此事,所以也没告知卫国公皇上为何会派她过来。“本宫乃巫族中人,擅长控蛊,听闻敌军出了一名巫师,会摆弄一个人蛊阵,本宫倒是想会一会他。”
卫国公并不怀疑她这话,毕竟自己身上的尸蛊是被她去除的,只是对于她的救命之恩,卫国公无法说出感激之话,他女儿当初惨死在他怀中的画面,他历历在目。再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战死沙场,和东方琰对自己的算计,突然间感到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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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国公的住处归来,红卿看到了在院中等待自己的容珩,眉间不觉一动。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容珩回眸看来,他的那张脸仍旧是无垢的,目光似春月流水般宁静温润,又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圣之气,他穿着一袭轻盈的雪衣,经风一吹,飘逸若云,有一瞬间让人误以为见到了仙人。
红卿原本冷凝的面色渐渐柔和下来,突然之间,她内心升起一想法,或许容珩本就不是这红尘中人。人生几十载,王权富贵能维持多久?到头来不过一场空,争来争去有何意思?红卿突然没了让他重燃斗志的想法。就这样吧,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卫国公可有为难你?”容珩目光静静地看着她片刻,才柔声问。
红卿摇了摇头,淡声道:“没有。”想到卫国公看着她仇恨的眼神,再对上容珩关切的目光,红卿略一思考,又说道:“我杀了她的女儿,他当然恨我,只我这一趟为的是公,卫国公纵是恨透了我,也不会拿战事当儿戏,而且我救了他的性命,他也不会恩将仇报,你不必担心我。”
这点容珩应该想得到,只是关心则乱,明知如此,也会忍不住担心。
“嗯。”容珩低声回应,只是眉间的轻结仍在。
红卿见他神色未曾舒展,大概是想到了当初在山崖上的事,红卿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事情已经发生,谁都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
“你身体好些了么?”红卿转移话题道。
容珩微怔了下,随后微笑,“无妨。”
“那就好。”红卿淡淡道,一边往屋中走去,也不去猜测他这话是真是假,她如今一心都在战事上,原本还要与卫国公商讨一下事情,但见他精神不济,伤口又出了血,便让他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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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宫中,自红卿出征之后,东方琰便一直没有宠幸哪个妃子,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没有兴致,就连一向受宠的惠贵妃想见他都被他打发走了。
从红卿离京到今日已将近一月,这期间红龙会的余孽已经被东方琰一举歼灭,只是仍旧没有找到淮安王谋逆的证据,这让东方琰心中十分烦躁不安,派了暗探无时无刻地监视着淮安王的一举一动。
另一方面,容珩的告假也令东方琰感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正谋划着罢免容珩首辅的身份,除去他遍布朝中的势力,只是容珩这首辅当得深得人心,无过却因病被罢职,百官定会有异议,他这皇帝难免也会落人口舌,而且,他已确定容珩身染沉疴,也许他活不了多久,所以他无需操之过急,因此这阵子东方琰只是借故罢了内阁的两名成员,安排自己的亲信入了内阁。
入了夏,骄阳渐炽,傍晚时分,天才凉一些,东方琰用了晚膳之后,仍旧伏案处理政务,一直到掌灯时分,才放下折子。
东方琰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伸出两指揉了揉眉心,准备休息片刻,然而一想到北边的战事,剑眉不觉一皱,朝中还没收到军报,这让他内心忍不住有些烦躁,尤其是他发现自己竟担心起红卿的安危后,那烦躁更甚,他眉眼不由一沉,强迫自己不去想红卿,继续看起折子,只是没片刻,他还是烦躁地放下了折子,起身出了书房。
有福提着宫灯,小心翼翼地跟在东方琰后头,却不想他竟一路走到红卿的寝殿,在昏暗的门口默默地站了许久,才面无表情地离去,有福心中诧异,但也不敢说什么。
走到一半,有福不由小声问了句:“陛下今夜可要去哪位娘娘的宫里歇息?”
东方琰刚从红卿的寝殿走出,心中不由自主地挂念她的安危,又想着她究竟在做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有福说了什么话,有福跟在他身后,猜不透东方琰的心思,不知他是故意不答话,还是没听到,内心不禁十分忐忑不安。
就在此时,东方琰脚步忽然一顿,回头问了他一句:“有福,你方才可是说了什么?”
有福闻言这才知道自己多虑了,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话的话:“陛下,奴才是问您要不要去哪位娘娘那里歇息?”
东方琰眉不觉一皱,“不去了,回乾清宫。”走着走着,他却忽然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