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又将王子素的要求讲了,徐十五皱眉,彭素要见樊妈妈,应该是追问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想见就让他见吧!明天我亲自把人押过来。”正好可以趁机去梦亓县看看她。
翌日,天刚蒙蒙亮,徐十五穿着骑马极不舒服的广袖长袍去了梦亓县。
这衣裳是他从山崖下回来,特意置办的新衣。当时他只想买一件方便的骑装,但老板说,这种广袖长袍是时下最流行的男装,仿照前朝文人的装束,穿起来就仙风道骨。
他想,她平日那么喜欢读书,应当喜欢文人吧?于是咬牙买下了这件足以买五六件骑装的长袍。只要能搏她欢心,再多的钱都值得。
只可惜,他的一番操作到最后只是给瞎子抛媚眼,因为岑静昭已经偷偷启程回了仕焦。
岑文平看着如遭雷击的徐十五,有些不忍,“三妹妹到底是私自出宫,不便在外久留,而且仕焦并不太平,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徐十五当然知道,只是她一声不吭便走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抛弃了,整个人都蔫了,搭配着广袖长袍,更像是历经风霜的落魄书生。
岑文平将一个木盒交给徐十五,“这是三妹妹临走时留下的,说是等徐将军过来时交给您。”
徐十五迫不及待打开一看,里面是他的匕首,还有花花绿绿的药。
“三妹妹问了许多大夫,都说将军的伤要精心将养,否则会留下后患。于是三妹妹搜罗了不少药,说是让徐将军一定按时服用。”
徐十五的心仿佛被浓醋泡过,又酸又胀,她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他收好木盒,向岑文平告辞,带着樊妈妈回了历仄城。
徐十五走后,苏氏从后门进来,岑文平看到妻子,立刻迎上去小心扶着她。
“不是让你好好修养嘛!怎么又跑出来了?如今你胎象不稳,不可大意。”
“大夫也说了,适当走走对胎儿有好处,夫君不要太紧张了。”苏氏挽着他的手臂,突然想起什么,笑了起来,“夫君一个大男人,竟还不如三妹妹稳重。”
想到岑静昭,岑文平不禁汗颜,“三妹妹不是池中物,多亏她是个女子,若是男子,这天下还不一定是怎样的天下。”
“是啊!这次平定格国叛乱,三妹妹把这么大的功劳给了夫君,夫君今后要如何呢?”
岑文平沉默良久,“三妹妹看着人情淡薄,其实她心里有杆秤,谁好谁不好,她都计算得清清楚楚,她平白给了我一个功劳,我这个做哥哥的,将来一定会尽力护着她。”
苏氏笑笑,“你们说的国家大事妾听不懂,但三妹妹临走前给的建议,妾觉得甚好,不知夫君以为如何?”
“你是说把姨娘接过来?”
苏氏点头,“这些年姨娘在岑家一直被二夫人搓磨,夫君也无法一展才华,只能到这偏远小城谋前程。如今姨娘一个人在岑家,二夫人不知会怎样对付她,不如趁着妾有孕,把姨娘接过来,将来……”
苏氏适可而止,没有把话说明,这是岑文平最喜欢她的一点,进退有度。
苏氏母亲早逝,自从嫁入岑家,已经把季姨娘当做了自己的亲娘,如今她怀有身孕,需要长辈关照是正常的事。
虽然像他们这种高门大户,有的是妈妈和婢女伺候,但下人和亲人总是不一样的。
现在将季姨娘接过来,将来彻底脱离岑家,便没有顾虑了。
“好,明日我便修书回家,请姨娘过来。”岑文平想了想,突然问:“你觉得三妹妹是怎样的人?”
苏氏一愣,想了片刻才认真道:“虽然三妹妹同妾住了几日,但她少言寡语,轻易不与人交心。只是妾知道她心中有大成算,不是妾能比拟的,妾有时看着她,心中羡慕极了。人人都说女子应该安于后宅,相夫教子,可三妹妹在公府、在宫里、在南疆和西疆,都能做成大事,妾从不知晓女子竟也能这样过活。”
岑文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才喃喃道:“但这样的人生太难了,她越是出众,阻碍就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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