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堕胎
瑾苏醒来的时候,天已黑的透彻。
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她透着窗子向外看去,月儿高高,挂在树枝上。
她的脑中一片混沌,伸出手指压了压眉心,这才堪堪找回了些许意识。猛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倏然直起身子,在感受到腹中胎儿平稳呼吸的时候,才终于安下心来。
她想那个人,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伤害自己的,不是么?
她的头很痛,喉咙也干渴的厉害,慢慢下榻,想去找些水喝。可足踝刚刚碰到地面,门已被人从外推开。
背着月光,黑衣男子端着一碗及仍旧冒着热气的汤药慢慢踏入房间。目光在触及到面前那呆呆坐在榻上的女孩儿时,又不自觉的暗沉了几分。
“成都。”
瑾苏叫他的名字。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一如平常的状态,可那颤抖的眼角和紧抓着床沿的指尖仍是出卖了她此刻全部的情绪。
她看不懂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是已完完全全的看不懂他了,眼前的这个人是陌生的,他的每一个动作说话的每一个语气,对她而言,竟通通陌生的可怕。
“你醒了。”
宇文成都嘴角的笑意不明,一步步向她走去。手中汤药的苦涩气味蔓延,融化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中。瑾苏的心尖猛然一颤,随即拼命的安慰自己,不会的,她对自己说,他再丧心病狂,也不会那样对自己,绝不会……
“我方才叫人替你把过脉,大夫说你在怀胎的时候中过毒,又受过刀伤,孩子的情况一直不好……”他一字一句,速度极慢的开口,“一个对你如此过分的男人,你为何还执意要留着他的种?瑾苏,我真是替你不值。”
少女看着他,却不语。
纤细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腹部,身子慢慢瑟缩了几分。
成都看着她的动作,嘴角的笑意仍未敛去,一双黑瞳晦暗不明,“大夫说,如果我执意要拿掉这个孩子,你也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瑾苏的身子又僵硬了一些,她看着他,眸色清明,却是指控的意味十足。
“不过你放心,瑾苏,我不会让你有危险,我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一丁点儿也不允许,所以……”他扬唇,汤勺慢慢搅动着那碗滚烫的汤药,低低笑了,“喝了它,和我回太子府。”
“……是什么?”
瑾苏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沙哑的厉害。她问,那碗药……她是知道的,可她不信,她不愿相信,也不能够相信。
成都……
宇文成都。
“是什么?”男人轻笑,又靠近了一分,低声道,“是什么,你不会不知吧,我的瑾苏,还要我来提醒你么?”
“不、不……”
少女的瞳孔闪烁,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拼命的向后缩去,“成都,你不能,不可以……”
“我可以。”
宇文成都压住她的双手,又将那碗汤药向她靠近了一些。他说不,我可以,瑾苏,这世上从来便没有我不可以做的事情。
苦涩萦绕在鼻尖,瑾苏别过头去,突然重重干呕了起来。她一下一下的咳着,似乎要将五脏六腑全部倾囊而出,她很痛苦,很冷,很怕,全身上下都颤抖的厉害。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起身,想逃脱那人的束缚,可足踝还未触碰到地面,已被他重新桎梏在自己身前。
手心被剜出了一道血痕,她只觉得如今连开口都费力的厉害。
“成都,我求你,求你不要伤害他。我知你恨萧望,我答应你回太子府,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再不会见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是我求你,这是我的孩子和他无关,求你放过他,成都……”
瑾苏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抓紧了男人的袖口不断的恳求,一个字一个字的恳求。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她只有这个孩子,她的孩子……
她跪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头重重的磕下,一次又一次,一下比一下更重。额前一片红肿,可她却没有了丝毫感觉,只是一遍一遍的恳求,不断不断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