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嘶哑的嗓音稍稍一低,又道:“长公主虽与父皇同父异母,但父皇的母后早年病逝,他便一直由老太妃带大,是以父皇与长公主的兄妹情也极深。自长公主下嫁安钦侯,安钦侯府也长盛不衰,子瑞偶尔言行不当,风流之名广播,父皇虽不喜他名声,但却极喜他的聪明,是以此番老丞相辞官,父皇也有意提拔子瑞。”
云倾月不动声色的听着,但听完这话,心底的复杂之意更是甚了半分。
在这凤澜,安钦侯府委实是昌盛至极,亦如以前的翼王府在龙乾一样,繁荣昌盛,权贵之族。
然而,翼王府终归因功高震主,成了龙乾皇帝不得不拔的虎牙。
如此,翼王府命运惨烈,而那安钦侯府呢?
不得不说,在国之帝王的眼中,朝臣若是太过权贵,怕是要惹人顾忌了,她虽不知那凤澜帝是否真心盛宠安钦侯府,但不得不说,越是处在高出,便越是不胜寒呢。
云倾月默了片刻,终于回神,目光也沉了半许,朝百里褚言低道:“倾月也与世子爷相处几次了,每次皆见世子爷风流不羁,却是不知世子爷竟还有从政为官的本事。”
说着,朝百里褚言坦然而笑:“褚言也觉得世子爷能有本事坐稳那丞相之位吗?”
他温润的点头,苍白的面上并未滑出半许怀疑:“子瑞聪明,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着,见云倾月仍旧他信,他又道:“前几个月,西汉冒犯我凤澜边关,父皇曾有意派兵强行镇压,正巧那时子瑞也在边关,甚至是不费一兵一卒便让西汉退了兵。”
云倾月怔了怔,眸色微微发紧,故作淡然的问:“世子爷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微微一笑,缓道:“是啊!子瑞行事胆大,对西汉之兵的水源投了毒,西汉之兵全数病倒,无力抵抗,只得退兵而去。哪一次,他备受父皇青睐,后又因为父皇解了些发愁的,是以更是受父皇中意。”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稍稍一叹,嘶哑的嗓音增了几许悠远:“只是那次边关投毒,却是苦了西汉边关的百姓,饮了有毒的水,倒下不少,一些没钱医毒的贫苦百姓,活活丧命。”
云倾月眉头稍稍一皱,低道:“两军相接,伤亡是正常的。”
他怔了一下,扭头朝云倾月望来,“倾月不觉得那些百姓无辜吗?”
云倾月点点头,默了片刻,才低道:“无辜是无辜,只是这天底下,无辜之人太多,要怪,便只能怪老天不公。”
“倾月与子瑞心性倒是一样。”他道。
云倾月眸色微怔,略微不解的望他,他则是迎上她的目光,解释道:“你方才的话,子瑞以前也曾那般对我说过。”
是吗?
云倾月心底微沉,不置予评。
她与慕祁难得有共同语言,即便此番见解一样,也不过凑巧。
再者,此番听得百里褚言口中不一样的慕祁,她委实觉得质疑与诧异,凭着这几次的印象,若让她想象那风流胚子是个正经且对大事拿捏得当的大气之人,她委实是觉得不可思议。
慕祁之事,了解一些便足矣。
因着早就打定主意不要与那厮太过接触,是以此番主意,便不得不打到当朝老太师身上。
既是难以有机会在凤澜皇帝面前商议,与老太师商议也不错。
毕竟,老太师身为凤澜权臣之首,有些方面的事,由他出面与凤澜帝亲谈,也比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子要稳妥。
所有心思,不过辗转。
待回神过来,便见百里褚言正静静的望着她,似是在打量什么。
眼见她转眸朝他望来,他略微尴尬的笑笑,随即低声提醒:“倾月,你头上有枚枯叶。”
彼时正值深秋,人坐在树下,头上沾了掉落的枯叶也是正常,只是这百里褚言委实温润,秉循礼数,纵然一句再正常不过的提醒,也令他尴尬得紧。
云倾月心底微微滑出几许淡笑,只道这百里褚言委实委婉纯然得紧。
像他这样的温润之人,无论身份如何,都该受女子青睐才是,可为何纵是这宫中的宫女对他,也难以施舍一眼,更不曾有半点礼数?
因着越想越入神,便忘了伸手摘头上的落叶。
百里褚言以为她未听清,便再度道了句原话:“倾月,你头上有枚枯叶。”
云倾月回神,忍不住笑,待见百里褚言面容依旧尴尬,她忙按捺笑意的伸手朝头上摸索而去。
待拿下头上的那枚枯叶,她放在手上随意把玩,盯了盯,道:“转眼已深秋了,这日子过得真快。”
他道:“是啊。不久便要入冬了,这凤澜的冬天,可是极冷。”
云倾月怔了怔,低笑道:“凤澜的冬天,能冷得过龙乾吗?”
“龙乾有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