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刘聪、刘曜、单征,便是那个新入宫的红衣女子也在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些目光中有厌恶、有憎恨、有怜悯、有惊诧……诸多目光如无数细韧的铁索一样将她紧紧缚住,她只觉心中凉透了,从此之后,她还有何面目坐在六宫之主的位置上?
她此时心灰意冷极了,忽然捡起地上的长剑,仰起脸来,目光直直地逼视着刘渊,高声道:“陛下,臣妾对不起你,你就没有对不起臣妾之事吗?”她语声未落,忽然众人都惊呼起来,只见她将那长剑全然插入自己胸口,鲜血瞬时浸透她的凤衣。
“母亲!”太子刘和眼目欲裂,冲到了呼延皇后身边,牢牢地抱住了母亲。
“姑姑!”
“姊姊!”
此时这一幕正好被带着南经和纤罗兄妹入宫的呼延攸看到,三人同时冲了过来,围在呼延皇后的身边。
太子刘和只见这一剑刺得甚深,母亲眼见亦是不活了,他心中再也难忍悲痛,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母亲,是和儿不孝,是
和儿不孝。”
“好……孩子,”呼延皇后虚弱地抚了抚刘和的脸,目光却又向呼延攸和南经、纤罗看去,见他们都围在自己身边,她终是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神情,“都……在这儿了,只剩隆……隆儿和大哥……不……不在……”
南经和纤罗同时握住了她的两只手,恸哭道:“姑姑……姑姑……”
呼延皇后看到他们兄妹,目中闪过一丝伤痛,她眼眸已经有些涣散,声音也愈发低了,一丝鲜血从她唇边流出。她的目光忽然转开,望向天空,轻声喃喃道:“大……大哥……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她的声音愈来俞小,终是消不可闻。南经和纤罗齐齐抱住呼延皇后,却见她没了脉息,只有一双凤目仍是睁得大大的,仿佛至死不能瞑目。
刘和霍然站起身来,只觉眼眸中一滴泪也没有,全然都是灼烧的痛苦,他双目直直地望着刘渊,大声道:“父皇,母后为您生儿育女,三十年尽心持家,母后何过之有?”
经此大变,
刘渊的酒也醒了大半,瞧见呼延皇后横死于地,心中大是愧疚,痛惜道:“是朕失言,朕对不起你母后。辍朝七日,以国葬之礼安葬皇后。”
太子刘和还想再说,可呼延攸从旁扯了扯他,示意他止声。
此时张夫人忽然痛呼了几声,刘渊忙回头道:“怎么了?”
张夫人身旁的长史焦虑道:“夫人受了惊吓,怕是动了胎气。”
刘渊急道:“快快把夫人扶回芙蓉殿。”众人便将脸色惨白的张夫人扶走了,刘渊心中记挂张夫人,也无颜面对哀哀哭泣的呼延氏众人,自也是离去了。
酴醾台下,满阶新色。
册封阿琇之事虽因呼延皇后之死耽搁下来,但阿琇俨然已是宫中最要紧的人物,刘乘自然不敢怠慢,他将阿琇安顿在宫中景色最好的酴醾台中,又拨了十余个侍女侍奉于她,自是好一番殷勤,临行时仍说道:“娘娘先在酴醾台暂歇几日,今日先皇后的灵柩还在昭阳殿,等先皇后下葬后,陛下自然会将昭阳殿赐给娘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