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怀眠玉相视一眼,急忙爬上附近的一棵树躲藏。不一会儿从南面林子里窜出一队人马,远远便见那明晃晃的银甲,瞧清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时我登时忍不住晃了一□子,怀眠玉急忙将我拉住,紧张地瞪了我一眼,示意我屏息勿动。
什么宁王云铎!那张脸分明就是苏墨卿!他此刻右手握弓,左手扯缰绳,策马向前欲亲自拾起射落的猎物。
斜刺里突然岔出一个声音:“找了半天,原来落在了这里!”一骑金甲从西面树丛纵马奔出,那人抢先上前,利落俯身一勾便将那只犹在挣扎的秋雁取于手中。
我跟怀眠玉都被震住,定睛一看,那取鹰之人正是身披金甲的太子!
已行至半道的“苏墨卿”面上紧绷,但那表情不过转瞬的功夫,快到让人几乎看不清,随即他便拱手对太子浅笑着:“皇兄绝射!”
太子傲慢一哼:“四弟谬赞!”言罢便唤上随从策马离去。
“苏墨卿”望着太子消失的背影,面上依旧平静如常。
我拼命抑制住跳下树的冲动,看着“苏墨卿”握弓的手骨泛出青白之色,青筋暴突,看着他平静转身,渐行渐远。
“眠玉,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苏墨卿吗?我刚才看见他了。”
“什么?在哪里?”怀眠玉惊诧地四下张望。
行至宴会之地藏好身,已是下午,灼人的秋日骄阳也渐渐温和,四面马蹄声阵阵,不断有猎获颇丰的皇子返回。
我有些失神,还在为看到的人是不是苏墨卿纠结。怀眠玉不断提醒我得抓住时机把皇帝的脸在画上补上了。
礼官已经开始清点众人所获。皇帝猎获一只野鸡、两头鹿、两只狐狸、三只兔子还有一只黄羊并一头野猪。
听到野猪,怀眠玉忍不住偷偷笑了,还真被她猜对了,皇帝是去猎野猪了,我却没了逗乐的心思,一心只想让那个宁王走近一些,让我好看清楚。
太子猎获一头鹿、三只黄羊、一只狐狸、四只兔子、一只野猪并一只秋雁。总数与皇帝一样,都是十只,只是太子的秋雁明显要比野鸡有分量。
太子傲慢地拱了拱手,皇帝面上却微微有了不悦。
摆明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超越皇帝老子,这太子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敢当场如此嚣张,难怪皇帝不高兴。此外,众皇子的收获也都颇为丰富,但都低于十只之数。
“他们都有人在皇上身边。”怀眠玉小声解释道。
我点头,那个酷似苏墨卿的宁王云铎以八只猎物位居中上,在一群自视甚高、炫耀不已的皇子中间,他显得颇为稳重自持。
本以为会大受褒奖的太子未得片语赞扬,反倒是猎获九样猎物的惠王颇受皇帝夸赞。太子在旁神色中有了恨恨之意,将桌上的杯盏直摔得空响。皇帝的目光厌恶愈深,诸皇子的表情也是各异。
怀眠玉远远望着,担忧蹙眉,低声喃喃自语:“唉!那个位子,真的那么重要那么好吗。。。。。。”
三日之后,画作好了,羊皮纸的材质果然不错。为了绝对机密,从制颜料到加工画作、装裱整个过程,我一直住在怀眠玉家。将画裱好后,怀眠玉居然让惠王亲自向我登门道谢,反倒搞得我又几分不好意思。
惠王是个不错的男子,俊逸不凡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还颇有男子气概,待怀眠玉也是温柔体贴,实在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从京兆尹府离开,我就直奔回设计坊,刚打开门便迎面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从他怀中抬起头:“苏墨卿!你回来啦?”
苏墨卿眉头紧蹙,眼里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严肃和担心:“我只不过外出三天,你倒一消失就是六七日。我找遍了整个京城,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挠了挠头,厚着脸皮告饶道:“我......我出去玩了几天。”
苏墨卿长长叹了口气,凝视我的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低叹,复将我揉进怀里:“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我仔细看他的脸,那双眼睛没有狩猎场的慑人夺目,那脸色也不像狩猎场的隐忍谦和,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巧合。
苏墨卿对上我的眸子,似有些隐隐不安:“怎么了?”
“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我笑道,“去哪里听我的可好?”
苏墨卿刮了刮我的鼻尖:“好,去哪里都随你。”
深秋的丹枫河浓墨重彩的鲜艳,丹枫楼上宾客满座,苏墨卿叹道这么好的景致,楼上好的位置一定都被占了。我得意笑着告诉他,我早就订好位置了。
苏墨卿目光闪烁,但还是同我说笑着上了楼。
二楼包厢门口,我比了个请的手势,苏墨卿笑着为我推开门,但他脸上的笑意很快随着渐渐大开的木门而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