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圆,河岸却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投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偶尔,还有断断续续的笛音飘起,但却懒洋洋的,音不成曲。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是你最喜欢的诗句。今夜约我到这里来,莫非就是为了这首诗?”黑衣人优美的唇形率先翕动,望着站在身边的白衣公孙,悠悠开口。
公孙将笛子移开唇边,眉尾挑起,“难道你不觉得临江吹笛才配得上你这支笛子的风雅吗?”
“听你笛音的不该是我,而是佳人,那才是真正的风雅。”黑衣人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
他的眉宇沉了下去,“佳人?你是说家人,还是佳人?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需要。”
“我近来听到不少有关你的传闻,似乎也有名门闺秀为你动情,以你的丰采翩翮,要找一位倾国佳人,当不是难事。”
“那你呢?”公孙反唇相稽,“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佳丽望登龙门,你的佳人可找到了吗?”
黑衣人的神情微动,像是有些尴尬,又有些怅然,“黄金万两易得,知己一个难求。你知我身世飘零,从来不敢信人,美人如花隔云端,还是看不见为好。”
他后面两句话来得有些贸然,让公孙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你指谁?难道是……”
黑衣人抬起手止住他后面的话,“不说这个,我请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要问你。你看,这是什么?”
他翻起手,打开握在掌中的一个纸包,里面散碎着一些药渣。
公孙低头闻了闻,面色微变,“是毒药?从哪里来的?这药谁吃了?”
“这你不用管,我只想问你,这药的毒性有多强?是否会置人于死地?”
公孙微蹙起眉心,“下毒之人手法高明,一时间我也不能判明这里头到底有哪几种药材,不过毒性并不猛烈,都是缓发的,吃的人如果只吃上一两天,对身体无大害,但若经年累月的服食,肯定难逃一死。”
黑衣人的眸光乍现出一丝寒意,嘴角却挂着笑,“很好,多谢了。”
“你……”公孙困惑地看着他,“不是有人对你下毒吧?”
对方沉沉地微笑,“你听说过蛊毒吗?”
“有所耳闻。”
“我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中了这种毒,这一生都不可能化解了。”黑衣人的笑容冰冷无色,公孙先是一惊,而后霍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不是蛊毒,而是情毒,中了情毒的人,一生一世都会与对方牵扯,化解不了。
蓦然间,他想起仇无垢,他与她,每年相约的毒局要到何时方休?难道也要纠缠一生一世吗?
悚然微惊,仿佛江风凉凉地吹过他的心,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第五章
又是在这萧萧林叶之前,公孙将玉笛放在唇边,那可以穿透黑夜的笛音婉转而起,甚是缠绵。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林中有道人影淡淡现出,然后是仇无垢的声音,“现在就来我离愁谷挑衅,不觉得早了点吗?”
公孙淡淡道:“有事问你。”
“请问,但我未必要答。”她的身影终于清晰,停在距离他身前不过两三尺的地方。
“虽然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为了你的清白,我觉得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近来有没有再害过人?J
她的眉一凝,“什么意思?”
“你离愁谷如今名声赫赫,但是你这一身用毒的本事如果只在离愁谷中,只怕无法施展开吧?”他噙着冷冷的唇色,“公孙家有人中了毒,很像是仇世彦下的手。”
她轻蔑一笑,“那不可能。”
“你为何如此肯定?”
“我母需向你解释,但我的确肯定。”她的目光停在他手中的笛子上,“从哪里弄来的?我竟不知道你也会吹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