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天子披上披风,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突然顿身停下。
“丫头,别告诉他。”
“……好,”我犹豫一下,才带怔点头。停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疾走出门,奔到那停在院中的一辆玉辇。
“方公公……这……”
方宇抄手立在车下,无奈又忧心地摇了摇头。
“父皇,”我恭敬抬首看去,“您保重身体。这句话,宜家也代祈阳说。”
车内半响未有应声,我静静站着,等着下文。
“丫头,你恨不恨朕的?”
“宜家不敢。”
“拿凤萧声和锁儿逼你,实在是朕无奈之举。但是朕真的希望……希望你与祈阳,真能够替朕守着这朝祈江山。”
“父皇……宜家恐怕……”
“尽你的力吧。”车内传出的声音顿了顿,“尽力理解我身为父亲为亲子着想的心意。”
这一句话,他用了我,而不是朕。
我呆立片刻,竟想不出任何言语。
“我对不起祈阳的母亲,又把他从小送出皇宫,心里的愧疚一直都在。我却不能再为他做什么,除了这个江山,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你……”
“……”
“宜家丫头,朕的这个儿子,从一开始便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父皇……我……”真的不知道,看不出。
“方宇,走吧,”车内淡淡启声,“丫头,好好想清楚,你们俩的性子都一样倔,难得有破开天明的希望,若不珍惜,便一直这样错过了。”
玉辇应声而起,伴着哗啦哗啦的轱辘声在月下渐渐消失。
我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动作。
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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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房间里的烛火微明微暗。走回乾微院时,正见冷暖走到窗边,伸手拉紧窗子,再回身,端起一个蓄满水的铜盆。
“醒了?”我倾身坐到床边,祈阳已经半身靠在床头,睁着墨瞳静静看我。
“太子妃,”冷暖把铜盘放到床边的矮椅上,再在旁边平铺上一条白色的毛巾。
这是……我偏头,望到那根放在我手边的毛巾,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
冷暖保持着处变不惊的态度,清秀的脸上,连个细微的起伏都没有。倒是我,嘴角紧张到有些抽搐。
“太子妃,”冷暖表情没一丝变化,启声开口,“奴婢先下去了。”
我完全没有应声,倒是身边的祈阳先淡淡开口:“嗯。”
铜盆中的水冒着热气,我咬了咬牙,挽起袖子,起身拿过毛巾,浸水,扭干。再微转身,下一步,却有些动不下去了。
耳边,爆出一声轻笑:“宜家,水快冷了。”
“……哦,”我从犹豫中恍然,抬头便看到他带了些促狭的笑,赶紧低下眼帘,不敢再看下去。努力——保持镇静地眨了眨眼,手下微动,狠狠心,解开他腰上的锦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