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白细的手揪上玄黑色的衣袖,在那一口一口溢出的鲜红中颤抖喃喃,“……安羿……”
一瞬间,楚桐如遭雷击,不好的预感如同藤蔓从心底攀爬上来,爬满周身每条血脉。
伸出的手,不自觉停在半空——她知道了什么?
趁这一分神,她已被抱离原地,以更快的速度往边川城中奔去。
“祈阳!”楚桐反应过来,飞身追上,“把她给我!”
“让开!”双手不得抽出,只得向追来的人投去一记警告,“别拦我路!”
“你没看到她在吐血吗?”情急之下,再顾不得君臣之礼,“她在吐血啊!吐血啊!”她会死的!
“你……”没空多理拦路的人,当机立断把怀中女子放下,将那具虚软的身躯抱在怀里,将层层不息的真气缓缓注入,一遍又一遍。
可是怀中人口中疾奔而出的血液,却依旧绵延不断。浓浓的不甘溅落在地,覆满于心,祈阳摇首,努力驱散眼前的幻境。
为什么还在吐血?为什么不停下?!祈阳压抑住胸口涌动的血气,视野中弥漫的幻象越来越深。
立在一旁,却插不上手,楚桐深吸气,神智近乎发狂。
“姑娘!”星火疾影翻飞,跟了上来,望见这血流不止的场面,霎时间也惊得噤了声。
“星火!”楚桐突然转身,疾唤住那脸色正阴沉下来,杀意泛滥的男子,“药呢?出城之前,安广交予你的药呢?!”
“我去准备!”隐忍下心下汹涌的杀气,翻身一跃,奔向边川城中。
“宜家——”楚桐揽臂,想要抱起已经虚脱的人儿,“别怕,我带你去找秦先生……”
“滚开!”祈阳大力挥袖,将楚桐掀落至旁,凌厉的一眼扫过,“找秦自余?来得及吗?”
“那要如何?难道眼睁睁看她死?!”
“……安羿……”撑着最后一抹意识,又有一声低唤从染血的唇瓣逸出。
“……安羿……安……”
祈阳俯身,抓住她躁动不安的手:“夏宜家,不要再叫了!”这一声带着三分警告、三分恐惧、三分沉痛,还有一分心疼,一字一句,轻轻地破碎了黑夜。
“安羿……”
“夏宜家!我命令你不要再喊了!”
“……不……安……血……”
“宜家……”这一句唤是彻底的轻柔,隐含了无奈和痛苦担忧,“宜家,算我求你……不要再喊了……”
“不……”
狠狠地一咬牙,手掌高举,朝她肩后使力一劈。怀中的身躯,瞬间软倒,彻底靠入他的的怀里。
祈阳圈紧靠在他怀中的身躯,心里的味道杂陈不清——明知只要心不念他,便不会心痛,却为什么还要自找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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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浮沉沉,飘乎不定的意识中,耳边似乎很是喧闹。眼皮重得要死,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睁不开。身子轻飘飘的,如同躺在云絮里,飘浮在天上。耳边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我竖起耳朵,想听却无论如何也听不真切。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秒钟,意识才渐渐有些沉淀。
头突然被人抬起,有熟悉又陌生的苦药味靠近唇边,我蓦地一惊,闭紧唇一口也不愿喝。
就是这些药,就是这些药!我每次身体一不舒服,喝的便都是这些!他们瞒着我,却一直都在用这种东西来维持我这个从安羿那里得到的生命!
“……张嘴。”
我无意识地摇头,表示心底的抗拒。
“夏宜家!”尾音刚落,便有温热的唇压上我的,苦味漫漫的药汁,缓缓从他口中辅入,一点一点地送入我的腹中。
努力抬手,一拳一拳地打在那人的身上。我不喝!不喝不喝不喝!这条命,我不要了,我要亲自下地府去,我要亲口问一问他,为什么要……用命来换我?
“祈阳,你干什么?”最后一口药汁入腹,耳旁便突起尖厉的怒喝。
“我干什么?该问你们做了什么才对?”身子被放平到床上,柔软的被褥盖到颈间,“你们究竟瞒了她什么?!她赌气到连命都不要!从头到尾,一直一直都在叫安羿的名字!”
“我们……”
“……楚桐,”强撑起眼睛,眯眼承受那挤入眼缝的强烈天光,“楚桐……”
“宜家,我在。”紫色身影冲上,紧抓住我从被中伸出的手,“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