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木看着杜衡发抖的肩膀,叹了口气。
他完全能理解杜衡的心情,这几千年来,陆木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如果自己在蚩尤之前遇到这个姑娘,说不定就没有蚩尤那臭小子什么事了。
可是,在蚩尤和洛儿之间发生的一切,宛若上天写好了的剧本,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是没有任何人能插进去的,这个和先来后到没有关系,陆木只能收起自己内心里那一丁点的希望。
二十多年前,陆木听说了孔洛之后,他自私的坏心思让他开始祈祷蚩尤不会回来,陆木不知道叠新计划的细节,只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
所以,陆木藏起了自己的铜鱼,给了叠新一个逼真的仿制品。
只是没想到孔洛被叠新抓住后,真正的铜鱼也一并被她搜走,那时候,叠新把玩着铜鱼,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木,陆木没管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低头玩手机。
他在和苏菏发消息,同步两头的信息。
“对不起……对不起……”
杜衡还在哭,陆木听了半晌,心头火起,他嫌杜衡有些聒噪:“别哭了,道歉有什么用?”
杜衡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安静点,让我好好给她治伤。”陆木将药膏涂在孔洛脖子上,不耐烦地说,“我看你也不算是普通人,好歹你身体里还有王的力量,咋一点气概都没有。”
陆木可能是忘了,蚩尤跪下求他想办法救洛儿时滴落的眼泪,触目又惊心。
“陆院长……”
“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院长,听着烦。”
陆木斜眼瞥了瞥杜衡,语气软了点:“你叫我陆木就行了,那是王给我的名字。”
“……”杜衡的额头抵在孔洛的手背上,声音还颤抖着,带着哭腔,“陆木,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用?”陆木冷笑一声,“谁又有用了?”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受折磨,什么也做不了……”
陆木沉默着,谁又不是呢?陆木痛恨自己不像其他首领一样,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甚至连害舌,都能靠毒杀人。
第一次,叠新将洛儿扔进食铁兽巢穴的时候,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陆木也是第一次动了杀人的心思。
叠新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杀掉的人。
叹了口气,陆木包扎好孔洛的脖子,继续说:“想那么多干嘛?你现在的任务是自保,可别被叠新杀了。”
“总有人会想办法来救你们的。”
“我知道。”杜衡点点头,“就算救,也是救她,我无所谓……”
陆木皱眉:“怎么,活腻歪了?”
“陆木,说真的,我不想死。”杜衡低声说,“谁会想死呢?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如果我不知道这一切,我还是个蒙在鼓里的工作狂,在心底里默默的喜欢着一个姑娘,幻想着能娶她回家……”
“我经常惹她生气,她明确的告诉过我,她不会喜欢我的,我们以后不可能有结果,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看见她,很多时候我是故意气得她跳脚,看见她那样,我觉得她实在是可爱。”
“我知道这很幼稚……”杜衡轻声笑了起来,“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原来质疑过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因为叠新老是想撮合我们……”
“现在我知道了,我没办法拒绝她,不管是我,还是蚩尤的那一部分,我就是喜欢她,我想看见她笑,不想看到她伤心的眼泪……”
陆木愣住了,蚩尤也是这样,洛儿每次一哭,他就手足无措惊慌不已,想尽一切办法让王后露出笑容。
杜衡真的是……
“不怕你笑话,陆木,叠新强迫我娶她的时候,我还在心底偷偷开心过……我知道我很卑鄙,也很小心眼,我不想告诉她……”
“如果我真的能娶到她,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但是……但是她求我杀了她……她说不想嫁……陆木,你知道她哭得有多厉害吗?我不想让她难过了……”
“陆木,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的想活下去啊……就算只是远远的看着她,我也很满足了……”杜衡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相信我,真的……”
“我知道。”陆木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好笑话你的,我和你没区别。”
杜衡抬头看着陆木,镜片后的眼睛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