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想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这不叫爱情。那太俗了。这叫迷恋。
是不是也差不太多?
白天,我在岗内,她在岗外。
晚上,我在墙外。她在墙内。
可以看见不可以触见更不可想见的生活。
父亲打电话叫我回家。他说不知道我一个月才露回脸儿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还爱上这个工作了吗?
我回了,我从来都是个听话的人。我知道他又要给我介绍对象,他已经为我介绍了五六个了。
父亲总问,为什么连话都没怎么说过,根本就不了解人家,就拒绝。
不用了。
因为她们的手,都非常的难看。粗大,粗糙,不够干净。有的看上去马马虎虎,但一握,硌手。我就知道,这都是些粗姑娘。
我不是指她们的职业,她们的工作都还可以。可是,我说过,手是心灵的窗户,她们的心,肯定也粗。
我想要那样一双手,柔若无骨,雪白,我会攥着那样一双手,放在胸口,什么都不让她做,好好疼她,地老天荒。
我回家了。家里坐着小青。
小青的手,有点紧张地扭在一起,因此,骨头显得特别明显,是细弱的骨头。
我像终于找到了丢了很久的东西一样,伸出手。
小青有点吃惊,有点窘地伸出手来与我握。
我没有特别用力,但捏得足够了解一双手的质地。
小青的手,白皙,修长,骨感。
我和小青是春节结的婚。
还休了一周的婚假。我们到三亚去旅游,每天在海滩上暴晒,她黑了好多,笑嘻嘻地问:“你怎么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我就拉过她的手,说:“你的手,真漂亮,像是以前见过的。”
她就很快地抽出手来,打我:“贫嘴滑舌的。哪里见过?”
小青是个小学老师,教音乐的。
我最喜欢放学以后,坐在音乐教室的小椅子上,看她弹钢琴。她和钢琴沐浴在夕阳里。她的手在黑白的琴键上灵巧地按动,有一些灰尘,被琴声激醒,也在阳光里活泼地跳动着。
我不再在别墅的墙外散步,每天下了班,我都去接小青下班。我小心地攥着她的手,放在我兜里,像小心地放好一个秘密,回家。
我们的手,在黑暗的兜里,互相抚摩。
小青的手上,有一枚小小的金戒指,方的,上面写着四个小字:福禄寿喜。
报应(1)
那天晚上很冷。
车里的液晶表显示,已经快到三点。
刚刚把工商局那个傻逼送回家。他喝得很好,很高兴,到最后也不是那付眼往上翻、生人勿近的样子了。我频频劝酒,面带巴结的微笑,上完洗手间一照镜子,镜子里的人还挂着
那样的笑,想吐。
我留了他所有的电话,单位的,家里的,呼机号,问到手机号时,他一翻白眼说:“我没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