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当地风俗,在外横死之人,不能入堂,所以刘莹刘理姐弟只能在门外守灵,这一凄凉之幕,反而更加触动了刘家族人内心的那根弦。
随着自前来为刘章守灵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一个个抑制不住的愤怒声音慢慢变得大了起来,由低声抽泣变成激烈的呐喊呼啸声。
“宗长大人,我们一定要为威远将军报仇!”
“活捉杜完,生剐杜伏,杀光杜家人。”
“新仇旧恨,一起了结!”
此起彼伏的声音慢慢地遮盖了那隐忍的抽泣声,继而不知道哪个带头,一些人霍地站直身子,径直振臂高呼:“刘家的族人们,还等什么,随我出,铲平杜家。”
瞬间,应着无数,站起来的人数黑压压的一大片,足有上千人。
群情汹涌之下,剩下的人也是一起站了起来,登时,爵府外足有上万的人齐声呼喝了起来,那声音几乎是响彻群山。
站在刘寿身旁的是他的贴身管家刘单,见此情景,忙凑到闭着双目的刘寿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刘寿睁开双目,浑浊猩红的双眼早已凝满老泪,他低头看了看跪伏在地的孙子孙女,又看了看灵堂另外一侧,那几名脸色肃穆的廷尉府官员,以及列柳令刘丰。
紧紧蜷起的拳头又缓缓地松开,喉节翻滚了一下,缓缓走到灵前,双手向下压了一压,还没开口,原本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全都停了下来。
“老夫,膝下三子,如今三丧其二,这一切都拜杜家所赐。”刘寿一手扶在棺旁,硕长的身躯立于夕阳下,拉出一个长长的阴影,“在场的我辈族人,和老夫有同样遭遇的,不在少数,可以说我青泽刘家和杜家誓不两立,有他无我,我和大家一样,此刻恨不得冲进南河,踏平杜家,为节儿、章儿报仇雪恨!为除夕夜无辜丧命的族人复仇,但是…”
他顿了顿,一手缓缓按在棺木上沿,语气突然一转。
“但是,今天我们必须要忍下这口气,节儿的仇,章儿的血,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刘寿面色一寒,继而全身罡气灵力四下泄露,黄色的玄气如同佛光一般瞬间把全身笼罩,远远望去,如同天神降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家的血海深仇要等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得雪,我相信,那天终究会到来,所以,我刘家上下,凡听我号令者,不得借此生事,如有触犯者,逐出青泽,剥夺宗籍!”
刘寿的威信在刘家一族一向无人可比,他这一说,底下的人虽然极其惊愕,却是不敢不从,许多明理之人,冲动过后,马上也是明白刘寿的话不无道理,既然他这个当事人都能忍下来,那他们又怎么不会明白他的苦心。
见群情慢慢平复,刘寿回过头,脸上神色却是一黯,枯瘦的老脸不停抽搐着,盯着刘章的牌位,颓然坐下。
“青和公,委屈你了。”一旁的刘丰感慨地走了过来,伸出手想要安慰刘寿,到了一半又蜷了回去,“我已经把此事上报州郡,朝廷应该会给我们一个说法。”
“朝廷我们是指望不上了。”刘寿看了看一旁的那几名黑鹰卫,脸色有些犹豫,朝刘丰使了个眼色,随后进了宅内。
后者一愣,忙是跟了上去,压低了声追问道:“青和兄,你这话何意?”
“此处不是说话之处,随后到书房一叙。”刘寿摆了摆手,拖着刘丰七拐八拐,走到了内堂书房,关好房门后,看着刘丰,变得一脸的郑重,变戏法把从袖子拿出一封信函。
“文若兄,刚才庄外有人送了一封信函过来。”刘寿看了他一眼,低声补充道,“是杜家的人。”
“他们还敢来?”
“是啊,杀了我的儿子,竟然还敢派人上门挑衅,也只有杜家敢这么狂妄了。”刘寿十指捏得咯咯作响,“他们是生怕我们不上门啊。”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摊牌的时候!”刘丰叹了口气,“至少,得要刘扬他们成长起来才行。”
“不,文若,我等不到及了。”刘寿盯着刘丰,双目闪过一道厉芒,“我想今夜就动手。”
“什么?”刘丰瞪大了眼睛,“青和兄,你刚刚才说服族人放弃报仇,怎么转眼间态度又改了一百八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