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待到黑衣人走远,才捋了捋长须,一脸怪笑地自语道:“何不戒啊何不戒,即便那小子没能成功,那个时候,你能不能玩得动他还是个未知数。”
青泽乡,刘家宗庙,劫后余生的刘氏一族各大家长齐聚于内堂上,身为宗长的刘寿直至现在还没从巨大的境况反差中清醒过来。
今夜之战,这绝对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逆袭,原本覆巢之下的刘家,灭族只在旦夕之间,但没曾想,以为已经突出重围的刘扬等人居然是半途杀了回来,还把杜秦两家联军打得大败,非但是把杜伏赶走了,秦家一族更是直接从青泽乡除名。
刘家胜了,但这是一个惨得不能再惨的惨胜。
“青泽男爵府六十三人,络庄一百八十二人,西街刘厄家二十三人灭门,东门刘顺十七人、白平里刘万家九人…”
宗庙司仪颤抖着双唇,报出一个个伤亡的数字,到了最后,他几乎是哽咽到了无法再继续下去的地步。
“计,折损刘浑、刘正两名地元境高手,刘巴、刘洪等玄元境五十六人;青骑营原两百四十七人,仅余三十二人;龙骑兵三十八人,余二十一人;族丁五百二十七人,余八十七人,总计共亡一千四百六十五人,伤四千一百五十…”
“我刘家与杜家誓不两立。”司仪还没念完,内堂里面的人早已忍耐不住,有的忍不住放生大哭,有的则是默默流泪。
而后,不知谁突然大喊了一声道:“杀奔南河郡,灭了杜家。”
马上就引起了众人的响应,群情汹涌,纷纷是挚刀拿枪,就要出去拼命。
“大家先冷静一下。”刘寿嘶哑着喉咙,高声叫道,“我很明白大家的心情,但现在绝对不是去报仇的时刻,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是羊入虎口,我们现在能做的一切,就是忍!忍!忍!”
他一连说了三个忍字,似乎一下子耗费了他所有的精神力,而后颓然坐到位置上,缓缓地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接着道,“先祖率我刘姓一族计两百余人,两百多年前到达青泽,当年此处凶险无比,但尚能落地生根,繁衍至今,共计一千五百多户,六千余人,今夜一战,伤亡九成,为何?”
他看到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由是握紧双拳,狠狠捶在了案桌上,高声道:“只因我族人安逸已久,疏于习武,方有今日之惨祸。”
“从今日起,青泽刘氏一族子弟,无论男女,年届十岁,必须送到宗庙训练,每家每户,年满十七成年男子都要编入族丁之册,所有元体境武修者,除了有正式官职之外,悉数编入青骑营,另外,我刘氏一族,已先后出过两名郎官,按大夏律法,可以另外组建一支营队,那就是今日挽救了我青泽刘氏一族的龙骑营。”
“我们要用十年的隐忍,换取日后对杜家的一次大清算。”刘寿双手抵住案几,双目豁然精光四射,“而这个先决条件是,我们要熬过这段最为艰难的日子。”
“我们的血,我们的泪,不会白流,今日的仇恨来日必定要用杜家四千余颗人头偿还。”
……
翌日的请泽乡,没有新年的爆竹声,也没有如刘寿意料的杜家大军。
原本他以为杜家势必会来个斩草除根,所以新年之际,他只能是集中刘家所有力量集结在青泽入口静待敌人,甚至委曲求全地向高陵李家、河溯杨家出了求救信,又派出快马,向王朝各地的刘氏宗亲求援。
但实际上,他很快得到另外一个消息,杜伏率领的狼牙营和凶眼营昨夜一役,居然是阵亡了七成,换句话说,杜家一下子被打残了,除非他们也愿意冒着被人偷袭灭族的危险前来硬攻刘家,否则的话,现在双方的实力是瘸子对瞎子,半斤八两,杜家暂时没有了再犯之力。
得知这个信息之后,整个刘家上下,紧绷的心弦终于是松开,除了派出警戒的人员之外,大多数人便散去默默除了各家的丧事。
回到阔别已久的青泽男爵府,看着被洗劫一空、烧成黑焦的府邸,刘扬只能是无声地伸手拍了拍刘利的肩膀,如今的爵府,现在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人,只过一夜,却恍如隔世。
一切的恩怨,从今日起就都散去吧。刘扬默默地环视着府内一切,看了看刘利,安慰道:“日后重振爵府,只能靠你我兄弟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