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谋到的只是个小小的行政助理职务,可她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呢!
经济不景气,公司倒闭的倒闭,裁员的裁员、满街都是失业人口,她能幸运的找到一份工作,也真要感谢家里的神明保佑。
算算,毕业迄今,整整五个年头过去了,她所换的工作加总,光手指和脚趾头也不够数,因此经常是入不敷出、寅吃卯粮,全赖做庙公的老爸接济,否则她连几千块房租也付不出来。
想到她那群死党,如今不是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就是商业界的女强人,而她曾筱昕却仍是一事无成的职场游魂!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有够窝囊的了。
不是她不够打拚,而是……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就此跳过吧!
七拐八弯的,宛如跑迷宫似的,曾筱昕终于脸红气喘的来到一幢陈旧灰暗的国宅公寓前。
抬头仰望……天哪!想到要徒步爬上七楼,她就一阵脚软。
唉!会把办公室设在这种屋龄起码超过十年以上的老国宅……用小脑想,也知道该协会有多穷了,难怪薪水给得有点……少。算了,时机歹歹,能有个工作做,领点微薄薪水,已经要偷笑了。曾筱昕轻叹。
一口气冲上七楼,气喘如牛的瘫靠在狭小的楼梯间,正想再换口大气时,紧闭的铁门“哐啷”一声自动打开,她抬眼一瞧——一个顶着稻草似的乱发,身材瘦削、个头不高却散发着浓厚的书卷味,脸上还戴了一副粗边黑框眼镜,手上拎了个公事包,看上去是位学者型的男人。
只见他神色凝肃的走了出来,然后又拉上大门,锁上铁门……
“龙教授?”曾筱昕讶然低唤。
原来这位男士正是“台湾文物保护自助协会”的主事者——龙教授,亦是录用曾筱昕的好心人。
“曾筱昕?你来了?!好,快跟我走!”匆匆越过曾筱昕,龙教授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
“教授、教授……”她尖声喊道。
可怜的曾筱昕连气都还没喘过来,便又莫名其妙的尾随着龙教授跑下楼去。
才跑出大门,便见龙教授弯腰钻进一辆看似该退休的福特天王星的车子里。
“龙教授,等我一下。”她又急又喘的大叫着奔跑过去,才一钻进车子里,屁股都还没坐稳,车子便如箭般疾冲而出。
“哎呀!”一个不小心,她的头狠狠的撞上挡风玻璃。
“对不起,有没怎么样?”龙教授连忙道歉问道。
“没事。”按揉疼痛的额头,曾筱昕回答。
打量龙教授脸色紧绷的样子,她忍不住好奇的问:“教授,你这么急,赶着上哪儿?”
“桃园中正机场。”龙教授一边回答,一边紧握着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拚命三郎似的在马路上狂飙。
“哦!”她也不多问,只是使劲的捉紧车门。
大概是赶着到机场接人,怕耽误了接机时间,龙教授才会这么不要命又不守交通规则的飙车吧!曾筱昕心想。
铃!铃!铃!
突然搁在后座的公事包发出迭响,龙教授伸手向后拿出手机来。
“喂!我人在路上了,好……管理委员会的代表都到齐了,乡镇民代表也来了……好好,班机延误两小时……好好,知道了,我马上到。”
放下手机,龙教授犹如赛车好手般的穿梭在拥挤的车流中,半晌,陡地发难,激动的近似咆哮道:“你看报纸没?”问完,他也不等曾筱昕的回答,径自又说下去。
“他们连台湾的最后一块净土也不放过,居然要在花莲建火力发电厂!”他气愤的捶了下方向盘。
“政府一面高喊心灵改革,一边却又和财团利益挂钩,美其名是地方基层建设,骨子里干的都是破坏自然生态的勾当,再这么搞下去,台湾还能住人吗?”
噼哩啪啦的一长串,喷得曾筱昕一头一脸口水,基于礼貌,她悄悄的擦掉脸上的口水,敷衍的支吾应道:“呃……是……是……不能住人……”
不是说要到机场接人吗?怎么会和环境保育扯上关系呢?她不解的顺了顺一头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
然后眼角一扫,猛地发现龙教授连闯两个红灯,再来一个急转弯,直飙上高速公路,却仍口沫横飞的挞伐着。
谩骂间,龙教授一边猛按喇叭,一边拚命超车,然后掉过头来,当她白痴似的问:“你懂我的意思吧?”
“呃……呃……懂、懂……”她忙不迭的点头,现代人说话,十句话里有九句是问“你懂我的意思吧”?活像当别人都是笨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