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这小两口简单平静的生活,外面的世界却并不平静。
淅淅沥沥的春雨并没有阻挡得了朱涵从军的脚步,他没有通知任何人送行,孤身一人,一袭蓑衣,在雨幕中留下一道坚毅而又挺拔的背影。
在朱涵踏出城门的同时,一架马车也悄悄驶出了武宁的城门,雨幕中的马车十分萧索,马车中的书生紧紧握着拳头,他掀开窗帘,回头望着武宁县高高的城门,此去便是舍弃一切,专心读书,昨日之耻,它日必将双倍奉还,哪怕对方是个天才……
四甲童生又有新作,一首残诗便才气出县,力压秀才郎李公子,令其向歌姬楚大家及其侍女俯首道歉,已经服气远走他乡。
小雨阻挡不住的不仅是远行人的脚步,同样阻止不了这则足以触动所有武宁读书人神经的消息。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外面的雨逐渐大了起来,小院中溅起无数水花,府宅内客厅里衣着讲究的中年人拿着一纸信笺慢慢吟诵,“国经已经发刊了,《春日》是先生特意申请加上去的,这才多久的时间,如今他凭借着一首残诗便可出县,他的名恐怕是我们想捂也捂不住了。”
客厅内此时只有两人,另一名体型微胖男子苦笑着开口道:“是龙总是要腾的,他的诗才吾等望尘莫及,只希望他能够保持本心,别把路走偏了。”
“路是他自己的,要怎么走我们管不了,这孩子我不是太了解,不过看起来并不轻浮,性格算是沉稳,我相信他会成为栋梁之材。”中年人开口,眼神中有希冀。
“希望吧。”胖子把目光转向外面的雨幕。
“昨日望春楼之事你可有耳闻?”中年人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是我失职,放任一帮不争气的孩子胡闹了……”胖子颇为气恼。
“你我也都年轻过,此事并不为过,我是想说另外一件事,”中年人打断了胖子的话,接着说道:“我听说昨日司徒宇也在望春楼。”
“他怎么会在武宁?”
“不知道,不过他可是左相的人,他到武宁来没到县衙也没到文院,而是去了望春楼多少有些让人想不通。”
“他们想来夺人!”中年胖子双眼一瞪。
“恐怕不止那么简单……”
一道闪电在苍白的天空绽开,继而一声巨大的惊雷响起,震得人耳膜都疼,客厅中的二人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到了震惊。
“真的没那么简单……”望着闪电消失的方向,中年胖子喃喃开口,这二人一人是知县赵志文,一人是文院院长蒋智。
“夫君,方才我出去买菜街上不少人都在谈论你,我也看了昨日你作的那首诗,写的真好。”傍晚,林婉君买菜回来把伞靠在门外说道。
“一首残诗而已嘛,随手写着玩的。”王素接过林婉君买的菜笑着说道。
“不是啊,他们都在说夫君和楚大家的事情呢,其实吧,夫君如果真的喜欢楚大家的话也没什么的……”林婉君低头摘菜,絮絮叨叨的说着。
“卖菜的那些大叔大妈们闲的无聊,揪着一点八卦就大扯特扯,你夫君我现在是名人嘛,名人都会有绯闻的。”王素没想到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这才一天的时间就搞的满城皆知了,只得感慨武宁真的太小了。
“夫君如果真的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为楚大家赎身的,也只有她那样的才女才能配得上夫君这样的才子……”林婉君对王素口中蹦出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词汇并不在意,她依旧低着头,兀自说着话,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王素本没多想,这一听才感觉不对劲,俯下身子一看,林婉君的眼中含着泪,眼圈已经红了。
“傻丫头,你别听外人瞎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王素没想到林婉君居然还是个小醋坛子,忙解释了起来。
在知道了王素与楚嫣然之间的姐弟之情之后,林婉君才知道自己多想了,原本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不过你刚才的话为夫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楚大家呢……”见到林婉君终于破涕为笑,王素开口打趣道。
“夫君……”林婉君的鼻子微微一皱。
“我是说帮她赎身,一个姑娘家在那种地方总归还是不好的,你个醋坛子想什么呢?”王素想到昨日李康对楚嫣然的骚扰与羞辱,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楚大家确实挺可怜的,如果能帮我们还是帮她一把吧。”这回林婉君总算是没再多想,开口说道。
“婉君,家里还有多少银两啊?”王素开口问道。
“你考中案首加上上次你受伤,赵大人送了一百两银子,范大人送了八十八两,蒋院长送了六十六两……一共是四百二十六两零三百一十六文,这些钱好像不够给楚大家赎身呢。”林婉君拿着一个小本子在算盘上一笔一笔累加着。
“四百多两啊,那真的是不够,对了,婉君呢,你怎么记的那么仔细?”王素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嘻嘻,人家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嘛,当然要记得清清楚楚的了。”林婉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哦,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