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罗从阵阵头疼中缓过神来,她抓住了代宁修的衣袖,从转椅上挣脱出来,速写本也落在地面。
她一步跨越,将床上的代宁修压倒下去,抵抗着脑内混乱的片段画面,她无法控制身体的稳定,只能靠在对方身上,是在找支撑力,也是在质问:
“代宁修…你对我、做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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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天,迷茫的左手被紧紧牵着,他领着她走过遍布蒲公英的小路,双脚迈过之际,风过飘扬。
恍然间走上一处高坡,古老的青灰色砖石建砌的塔楼矗立眼前。
树荫一覆,身边的人瞬间褪去了那最熟悉的模样。
宽袖丝绸扫过手腕,代宁修身着优雅飘逸的白衫牵着黎罗走去那座高耸的塔楼。
黎罗是向往的,在黄昏红云下,那座塔楼瑰丽神秘,石壁上随风飘动的红玫瑰像是顺建筑滴下的血。
石阶刻着岁月,踩下的落叶清脆粉碎,黎罗久久盯着脚下璀璨钻石般闪耀的门厅石板,感叹这该是历史的遗产天价昂贵。
黎罗站在门前,大门应声缓缓打开,中世纪黑白长裙的女仆迎接她与主人。
陈旧的灰尘、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塔楼内部遍布喜阴的植物,蜘蛛网和似真似假的玫瑰。
黎罗晃晃悠悠地上前去端详玫瑰,花朵带刺却让人无比神往,突然花芯动了。
细尖的长腿拨开了花瓣,一只硕大斑斓的蜘蛛从中爬出。
“啊!”黎罗惊呼一声,随即被后面的人抱住仓皇后退的身体。
代宁修的声音贴靠在她的面颊,声音幽幽淡然:“走这边。”
蜘蛛与花,连同四周几位停下工作拜礼的执事,目光都随着主人的步伐移动,直到他们迈上了塔楼阶梯转角消失。
黎罗转头就脱离代宁修的怀里扑在旋转楼梯间的窗玻璃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外面比室内亮多了,可转暖的气温丝毫渗透不进这座塔楼,这里阴冷,潮湿,霉味,比自己的家更甚。
可这里依旧华丽高雅,代宁修与这里很是相配。
因黎罗的好奇心不得不减慢步伐的代宁修叹息着笑了笑,走在前面轻声催促。
回过头来的黎罗一眼就注意到代宁修那件微透的衬衫下,那占据后背的犹如寄生怪物般的纹身图案。
“这个…有什么意义的吗?”黎罗与他保持着距离,盯着他的后背。
“这是我脚下死者尘烬前最后看到的画面,也是死神使者们对我穷追不舍的证据。”
代宁修说着这番话,又回身过来一手牵着她,一手揽着她,平和亲昵的举动更像是怕她跑掉。
他越往高深处走,塔楼的装修就越老旧,都没有翻新,那无数令人判断不清的痕迹,似乎是血迹、或是抓痕,还是来不及修补的墙体缺块凹陷越来越多,终于他们停在了一间充盈烛光的房间前。
“代宁修,我们…在这里是要做什么?”黎罗一时间察觉到心理不适,挣脱开身边人,轻轻一扶最近的墙,就簌簌落下墙灰和颗粒。
“补习。”代宁修一本正经地说,指了指黎罗肩上的书包,他又不忍再开玩笑似的摆摆手,瞬间他灰黑的瞳中红点聚成一线: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记住的。”
一束雪白的蛛丝从房内的黑暗中猛然窜出,稳稳黏住黎罗的衣服,在她大脑还未意识到发出求救的时刻,纤弱的女孩就回弹的力道凶狠地拽进了房内。
房门紧随关闭,迟来的呼喊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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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的频率骤然打乱,黎罗睁眼,身体因恐惧感带来的颤抖和麻痹做出本能的抵抗和蜷缩,她转动眼珠,这才确定面前是熟悉的自己的房间,这是她的家,她是安全的。
枕头上暖呼呼的,她侧脸一瞧,就埋进了罗铭的肚子里。
黎罗二话不说,抱住脸前黑漆漆的一团就吸起来,把一直守着她也睡得朦胧的猫咪吵醒。
“喵啊。”罗铭的鼻子嗅了嗅黎罗的头发,立即伸长腿脚抱住了她的脖子,一阵嘤嘤呜呜地像是在哭,全身都抱在她脑袋上,绒绒大尾巴轻扫在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