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她浴室拿了吹风机回到客厅,直接坐在地板上,开了吹风机将地板上摊开的乐谱一页页吹干。
是因为下午淋了雨,才病了的吧?她依旧很气他吧?否则为什么病了也不告诉他?她不接电话,他就传简讯,陆续传了好多封,她一封也没回,她真是气到不想理他了吗?
把乐谱翻了页,他继续吹着,一面瞪着密密麻麻的五线谱。
说到底,他是害怕的,也许他的外型不输郑文杰,但除此之外,他好像没什么较郑文杰出色的地方。
他有家店,但就只是个很平凡普通的店长而已,郑文杰却有好琴艺,有相同兴趣的人,必然会有很多话题。
他真担心她和郑文杰,会不会到最后因为彼此有相同的兴趣、良好的默契,而走在一起,所以他见到郑文杰时,就觉得眼里像是突然飞来一粒砂石般,让他不舒爽。他原来已经如此在意何昀昀这个女人了……
想到她,他关了吹风机,起身走入她房里,探掌摸了摸她额际,微微湿着,应该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了。
他从浴室拿出干毛巾,擦着她出汗的脸颊还有脖颈……
出汗就表示体温稍退了,只是不知道大半夜会不会再次高烧起来,他看了看时间,沉吟半刻后,决定打电话找人代他的班。
确定有人能去代他的大夜班后,他又回到客厅,重新坐回地板,开了吹风机吹着她的乐谱。
眼皮下,眼珠子转动几圈后,眼帘缓缓掀开。
何昀昀看着天花板,片刻,思绪才慢慢涌入,她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
她坐起身来,想要下床时,趴靠在床缘的那张脸庞让她身体颤动了下。她拍拍因受到惊吓而骚乱不已的左胸,凝定心神后,松了口气,原来是叶磊。
她定定看着他,他就趴在床缘熟睡着。
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会来?这时间他不用上班吗?这要坐在地板就睡着,也不冰凉的地板让她感冒?
她想了想,决定从另一侧下床,然后动作轻巧地来到他身边。
矮下身子,她看着他。是因为她不接他的电诂,不回他的简讯,所以他干脆直接来找她?
接我电话,我们谈谈。
你还在生气吗?
你不接电话,也不回简讯,难道我们之间要这样散了?
她知道他打了几次电话,也看过他传的三封简讯,她想他是有心要化解这次的争执,可是她还没想通,还恼着他的言行,她认为还在气头上的自己,对他说什么似乎都不对。
还在气头上,容易意气用事,无法好好处理事情,她必须冷静过后,才能和他谈谈。
但即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伸指去轻触他的面庞。
她微凉的指腹轻划过他眉骨、他浓密长睫、他直挺的鼻梁,还有他那张对她说话总是有些苛深薄的方唇。
在他的唇腹上来回抚触几回后,她起身拿来薄被帮他覆上,才看见了他手中握着耳温枪,是知道她病着,他才留在这里照顾她的吧?
细细回想,印象中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热烫,脑袋重得像被灌入水泥一样,然后她知道有人在喊她,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被什么黏住似的,难以睁开。
长睫勉力眨了几下后,在迷迷蒙蒙的视线中,一张嘴巴在她面前开开合合的,她再眨了眨眼,好像看见了什么人正忧心地看着她。
那个人触着她脸颊,要她张口,她依言张开嘴巴,随即感觉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她嘴巴,然后他拿了杯子轻抵在她唇缘,要她张口喝水,她喝了几大口,然后便又沉沉睡去,没什么印象了。
原来她在昏昏沉沉中见到的人就是他?
他的举动让她无法不感动,但想起他对文杰的不友善,她仍有些恼。
这样的一个男子,是她喜爱的,她不会轻易放弃,但也不会为了喜爱他而纵容或是妥协。在她的观念里,不要轻易就爱,但爱了就要长长久久,于是为了两人能一直在一起,适时让他明白她的脾性和她的观点是很重要的。像文杰对她而言是个重要的朋友,他若尊重信任她,就该接受文杰的存在。
喟了声,她想起自己昨晚还未吃饭,遂起身走出房间,客厅大亮的灯光让她狐疑地将脚步转往客厅走去。一走入客厅,那地板上搁着的吹风机,还有几本因为湿了又干,导致呈现皱痕的乐谱,都教她讶然。
他用吹风机吹干了这些乐谱?
想起房里那趴在床缘熟睡的面庞,她笑了声。
这男人……当真让她又爱又气啊。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