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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2页）

八十三

哲野看可香去了，低头看看自己怀中依旧沉睡不醒的风蜓，在心里轻轻叹道：“你又何苦如此呢？风蜓？你这样，真叫人看了心里难受……”

那边可香已抓了药回来，看见哲野神情，幽幽地说道：“怎么？心疼了？”哲野道：“这小丫头……总之，以后我要对她好些。”脸上现出一种怪异又痛苦的神情。可香道：“你知道就好了。风蜓表妹表面看起来刁钻泼辣，心底却实在再脆弱不过。她的心事，就连我有时都不怎么能猜得出来。说起来，她这病来得也忒古怪。怎么就喝了一回酒，在酒桌上胡乱睡了一觉，就这样病起来？要病，也该我们五人一起病才是。”哲野苦笑道：“你不知其中缘故。”遂将风蜓雪夜里独自跑出去，和他大吵了一架，之后又任性地离他而去，最后昏倒在雪地里的经过全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可香。哲野叹道：“我以为她从前屡次找我麻烦，和我怄气，还动不动生气跑出去是因为她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原来我竟是大错特错了。她在昏迷中向我表白，竟是将一片深情，全都系在了我的身上。以前虽也有女孩子和我表白过，但却从来没有一个用像她这样激烈又惨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我以前忽略了，以后，我要好好对她才是。”可香道：“单只是好好对她，只怕还不够。”哲野抬起头看着可香的眼睛，问道：“那么我应该怎么对她？”可香道：“我也不知道。问问你的心，问问你自己。”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看哲野的眼睛。

以可香的聪明精明，她自然早已看出风蜓是喜欢哲野的，而哲野，她却实在不知道他对自己和风蜓都是什么样的感情。

这个哲野，似乎对风蜓、可香和宛琴三人都同样的好，似乎对每个女孩子都万分爱护万分怜惜。但是，就因为他对每个女孩子都是同样的好，才让人摸不清他心里真正喜欢谁，又真正讨厌谁。这个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女孩子欣赏，受女孩子喜爱，即使被别人表白了，也依然是一副毫不动心的冷血模样。可香不知道自己是该认为他多情，还是认为他绝情？可是见了风蜓病重的模样，他又如此心疼的模样，也许他心里喜欢的也是风蜓？

无论如何，可香都不忍心让风蜓再这样被折磨下去了。她心想：“风蜓表妹，我一定得帮帮你。哲野大哥心里到底有谁，我可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八十四

红泥小火炉上，棕黄色的药罐子上的盖子已在轻轻地上下震动，碰撞着药罐子边沿，发出断断续续、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一股股白色的蒸气从药罐子中不时逸出。整间破旧的屋子里，现在都充满了一种异香异气的中药味　。。

第三十七章　予人玫瑰无余香

八十六

风蜓这一病，足足病了大半个月之久。每日清晨烧刚退，傍晚就又火红火红地烧上来。哲野倒是细心得很，每日里衣不解带地侍奉左右，全然不觉琐屑厌烦。风蜓心里想：“能得你如此照顾，我便是就此死了又有何妨？”所幸她的病，终于还是一点一点地好起来了。

最后灌下去一满罐又苦又难闻的中药，风蜓皱着眉头，撇着小嘴道：“这是最后一包了吧？再喝药，我就要被药给毒死啦！”哲野笑道：“是是是，这是最后一包！以后你想喝，还不给你喝呢！”说着端起药碗出去了。

可香见哲野出来，笑问哲野道：“风蜓的病，是不是可以算好了？”哲野笑道：“大概、应该、也许可以算好了吧！只要她以后不再大雪天跑出去连件厚衣裳都不披……”说着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来。可香不由得也笑了。

说笑声中哲野已走远，可香却轻轻巧巧走进了风蜓的房间。

可香道：“风蜓，好些了吗？”风蜓应道：“恩，好些了。”不知道为何，她在可香面前总是有一丝紧张。

可香道：“虽然星岩大哥直到现在还音讯全无，但荣华富既然在京，他迟早也会去京城的。我想我们还是尽快上路，等到了京城再做计议。”

风蜓道：“哦。”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变色道：“糟啦！我忘记把星岩大哥的事情告诉你们了！”

可香身子一颤，道：“什么事？”

风蜓道：“那天我冒雪跑出去，在大雪里曾经……曾经看到过星岩大哥！”她忽地垂首道：“都怪我，病了这么久，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居然想不起要告诉你……”

可香微微一笑，笑容温润如美玉，道：“没有关系的，现在告诉我，也是一样。星岩大哥我们可以到京城去再找。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风蜓咬了咬嘴唇，道：“他是说了些话，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可香问道：“到底是什么？你知道，他哪怕是叫我回去，对我也总比一直毫无消息要来得好些！”

风蜓猛地抬起头，道：“他……他正是要可香姐姐你回去！他还说要你好好想想楚伯父临终前的话！我不怎么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在想些什么？还有，姐姐你的灵剑，似乎也已经到了他的手上呢！”

可香身子又抖了一下，随即颤巍巍站起身来。

她自然明白星岩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她很快就微笑了，她说：“星岩大哥！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你叫我往东，我就往东；你叫我往西，我就往西。你叫我等你，我就一直等了你五年！可是这一回，要危及你性命的时候，我怎么能听你的话独自回去？报仇雪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我们大家的事情！原谅我这一回不再听你的话！我一定要到京城去，找到你！”

八十七

因想到易寒必已昭告天下要抓他们入狱，五人仍是易容而行。走出那贫民窟一般潦倒破旧的几间茅屋，可香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谁能想到富甲天下的尹家大少爷居然会在这样的破屋直住了半个多月？那易寒看见这种地方，只怕连搜都不屑搜呢！”哲野笑道：“可香，你就别拿我开玩笑啦！赶路要紧，咱们还是快马加鞭地往京城去吧！”可香笑道：“恩！走！”五人扬鞭策马，像五只利箭般射了出去！

八十八

这一日，五人走到京城近郊一个小小村镇。天色已晚，暮色四合，五人下马徐行。

灰色的村子，看起来像是沉默的石雕群像。每一座房子，都是一座静静的石雕。

忽见路边一列乞丐。每个乞丐，也都像是一具沉默的石雕。那是灰色的、黯淡的、没有生命光彩的一群。

可香他们走过去，这些石雕就仿佛忽然得了生命，有了血肉，活了起来一般，不住地磕头诉苦，求情讨利。“发发善心”的呼告声不时传来。

可香心有不忍，便想掏出钱袋来。哲野忙制止了她，悄声对她说道：“你看这些乞丐，年纪都在四五十岁左右。他们明明都还能走能动，却不去自食其果，而甘心做个至低至贱的乞丐。你想想，这是为什么？”可香答不上来。哲野自己回答自己道：“因为他们已经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既然乞讨可以得到和自己辛苦劳作同样多，甚至比那更多的银钱，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做事？人由勤快变懒惰容易，再想由懒惰变勤快就难上千倍。你这样做，岂不是让他们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