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城百姓的回答出乎所有官兵的预料,更出乎苏玉芜的预料。
赵老汉理直气壮地道:“刘老爷被抓走,皇上大老爷要管我们,我们就要给皇上老爷签名按手指印,要不然我们不放心。”
军法官摇头,这个真没有。
“这个必须有!我们不当刘老爷的奴才了,那就要当皇上老爷的人。”赵老汉固执地要求。
不是,你图啥?
“地主老爷的地被皇上收了,我们以后种的就是皇上老爷的地,只有让我们签字画押,我们才能放心地拿了地回去种。”赵老汉一脸骄傲。
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
意思是佃户以前当地主老爷的奴才,耕种着地主老爷的地,大家心里放心。
现在,地主老爷被抓起来了,土地成了皇上老爷的了,佃户们也从奴隶身份上身到皇上老爷的农民了,所以要有这么一个签字画押的形式才行。
要不然,大家不放心拿了皇帝的地。
是这个意思?
“就是这意思,签了字画了押,我们就有皇上老爷给我们做主,我们就不怕土地又被人抢走了。”赵老汉认为,“不要说官府,官府大老爷,当几年官就走了,他们我可信不过,还是皇上好,跑不了。”
士兵们哭笑不得。
这是哪家的规矩?
这本来不能答应,可赵老汉这么一说,大家都认为他说的对。
“皇上老爷最大,给皇上老爷当农户肯定不怕有人敢再抢我们的地,我们是给皇上种地的。”一群老头老太纷纷表示。
他们还约束各家的子孙,你要地我们支持,因为我们也要地,但你们得听我们的,给皇上老爷签字画押。
赵老汉甚至告诫自己的儿孙:“刘老爷才多大点官儿?他叫皇上老爷给杀了,证明皇上比刘老爷强。我们要是能给皇上老爷当佃户,那我们就是皇上的人,刘老爷就算还能回来,他还敢跟皇上的人对着干?你们都太年轻,不懂社会险恶,多学着点我!”
这让军法官和主持发放粮食的军官很无奈。
他们只好去请示苏玉芜。
苏玉芜也没办法,但随机应变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你们先用禁军的身份和他们签订一个临时协议好了,我立即派人去请求陛下帮忙。”苏玉芜拍着脸颊,她承认这件事对她造成了一定的震撼和震动。
原以为,这些穷人有了自由的身份,还能分到几亩地,那肯定会喜笑颜开,从此跟朝廷站在一起。
可没想到,他们对“地主老爷”,不,他们对人身依附的惯性居然这么大,贸然彻底废除他们的奴隶身份,还真有可能造成更大的动乱。
苏玉芜只好一边写了一封书信,派人尽快送到九江和京师,一边敦促禁军在俘虏兵的帮助下,尽快将粮食棉衣发放给平民。
同时她还要组建知府衙门,改造知府衙门的衙役,让他们尽快投入工作。
别的不用先照顾,满城冻死的尸体,被将门世家“惩罚”死的尸体,还有穷困潦倒饥寒交迫而死的叫花子流浪汉,光这些死尸就堆满了城南的半条街。
不尽快处理好这些尸体,冬天也有可能瘟疫。
斥候迅速离开,并顺路调派已经定好的江夏知府李文宇到江夏城来上任。
不日,在九江坐镇,和城外驻扎起来似乎耐心等待江夏军阀集团打过来的楚王张化淳的大军对峙的老内侍街道调令,一听江夏郡全部被收复,竟有一刹那的恍惚。
这位武贵妃,他也太能打了。